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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书︱恩典多奇异:07 非自然之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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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多奇异

我所知者,他人亦知。

当恩典起舞,我亦将起舞。


-奥登(W.H. Auden)



  作者:杨腓力   播音:雪鸽



第二部  破解无恩的恶性循环

非自然之举(下)


坎波罗( Tony Campolo)有时在非基督教学校演讲时,常问学生对耶稣有什么认识,是否还记得他说过些什么话?他们的答案常是一致的:“爱你的仇敌。”这句话在基督的教导当中最令非信徒印象深刻。爱仇敌不是自然自发的态度,像约瑟一样,饶恕你可恶的兄弟已经够难了,还要爱我的仇敌?街头的那群混混?伊拉克人?毒害我们国家的毒贩?


伦理学家多半会同意康德( Immanuel Kant)的说法。他主张一个人只有配得饶恕,才能被饶恕。可是“饶恕”这个英文字forgive,其中就包含了give,“给”(一如 pardon“赦免”这个英文字有donn“礼物”之意)。像恩典一样,饶恕也有着不该、不配、不公平这些令人激动的质素。


神为什么要我们做出与人本性相违、并非发诸自然的举动?饶恕何以如此重要,成为信仰重心?从我自己常常被饶恕、有时饶恕别人的经验来看,我可以提出几个原因。首先是神学上的(另个更实际的理由,则留待下一章探讨)。神学上来说,福音书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神何以要我们饶恕:因为神就是这样的神。耶稣发出“要爱你们的仇敌”这道命令也说了如此行的因由:“这样,就可以做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太5:45)


耶稣说,任何人都会爱他们的朋友或家人:“外邦人不也是这样行吗?”(太5:47)天父的儿女则受召遵行境界更高的法则,为要效法饶恕的天父。我们受召学像神,要有神家中一分子的模样。


朋霍费尔( Dietrich Bonhoeffer)受纳粹迫害之际,一直为“爱你们的仇敌”这道命令困扰不已,最终他却得出结论说,正是这“特殊的、非常的、超越的”特质,使得基督徒有别于他人。朋霍费尔虽然为抵抗纳粹政权努力,还是遵照耶稣的命令“要为那凌辱你们的祷告”,他写道:


借着祷告,我们走到仇敌身旁,为他向上帝祈求。耶稣没有应许我们,当我们祝福与善待仇敌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凌辱和逼害我们。他们必定会的。但只要我们为他们祷告,则即使是凌辱也不能损害或征服我们……我们代替他们做了他们自己所不能做的事。


朋霍费尔为什么努力去爱仇敌,为逼害他的人祷告?他只有个答案:“上帝爱他的仇敌这就是他的爱的荣耀,这就是每一个跟从耶稣的人都知道的。”如果上帝免了我们的债,我们又怎能不照着做呢?


我再次想到不饶恕的仆人那则比喻。仆人当然有权恨恶欠他几文钱的同事。根据罗马法律,他有权把他的同事打入牢狱。耶稣没有否定仆人的损失,不过却把他的损失与主人(神)已经免除他的几百万作对比。只有经历被饶恕,我们才能饶恕。


我有个朋友(如今已经过世)曾在惠顿学院工作多年,听过不下千篇的讲道,多数他已经淡忘,但是有几篇记忆犹深。他特别津津乐道的是一位普林斯顿神学院教授莫法特( Sam moffat)如何逃脱暴徒追杀的扣人心弦的经历。暴徒抄了他们的家,掠夺了所有的财产,烧了学校,杀了他们的好友。莫法特一家则虎口余生,逃了出来。他离开那里的时候,打从心底痛恨这群伤害他的人,而这股仇恨在他里面积压成疾。他告诉惠顿的学生,自己终于遭逢最大的信仰危机。他说:“我发现,自己如果对那些伤害他的人没有饶恕的心,我就没有信息可传。”恩典的福音以饶恕为始,以饶恕为終。大家谱写《奇异恩典》之类的诗歌,只为一个理由:恩典是宇宙间唯一的力量,足以破解世世代代禁锢人的无恩心态,只有恩典能化解无恩。


有个周末我与十位犹太教徒、十位基督徒、十位伊斯兰教徒参加由作家兼心理学家派克主领的聚会。派克希望借这个周末可以有些共识,或至少开始一些微小的复和行动。可是大家做不到。这群受过高等教育、有学问的人几乎大打出手。犹太教徒历数基督徒对待他们的恶形恶状。伊斯兰教徒历数犹太教徒对待他们的恶形恶状。我们基督徒则谈论我们的问题,可是比起犹太人的浩劫与巴勒斯坦难民的苦境,实在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们主要作壁上观,听其他两组人细述种种不公。


有位善辩的犹太女士,一向很积极促成与阿拉伯人复和的工作,那天对基督徒说:“就饶恕这一点,我相信犹太教徒有很多需要向你基督徒学习的,否则有些僵局根本没有出路。然而,饶恕不义的举动似乎太不公平了。我陷在饶恕与不公义之间,不知如何是从。


田立克( Thielicke)这位德国神学家曾经历过纳粹梦魇。当我读到他这段话时,不禁回想起那个周末。


饶恕这码事根本就不简单……我们说;“好吧,如果另一个人觉得有愧,请求我原谅,我才会饶恕他,我才会让步。”把饶恕当成是你来我才往的规定,什么用也没有。双方都会自言自语说:“一定要对方先采取主动。”然后自己像只老鹰眼盯着对方,看他有没有用眼晴对我闪个信号,或是从他信中的字里行间看到一丝悔意的暗示。我总是濒临饶恕边缘……却从不饶恕。我太讲求公平了。


田立克得出结论说,唯一的补救之道就是体会上帝已经赦免了他的罪,再给他一个机会-不饶恕的仆人那则比喻。破解无恩的锁链意即先发主动。与其坐待邻舍先开始,田立克一定要先采取饶恕行动,无视报复、公平的法则。只有当他体会福音的核心就是上帝采取主动,他也才能这么做。以前,他只传讲,而没有实践饶恕的道理。


在耶稣的恩典比喻里,我们看见一位主动走向我们的上帝:思爱成病的父亲,跑向前与浪子相会;家主取消了仆人无能偿付的大笔借款;雇主给干了十一个小时的工人与干了一小时的工人同样的工资;请客的人到大街小巷找那些不配的人来参加筵席。


上帝进入人间,领受了人执行的最坏的刑罚—钉十架-并且从这最残酷的行动里为人类找到补救之道。他这么做,粉碎了不可改变的罪与罚的定律。加略山打破了公义与赦免的两难僵局。耶稣以无罪之身招受了公义最严苛的要求,一举破解了无恩的锁链。


就像田立克一样,我常常落入以牙还牙的困境,砰然关闭了饶恕的门。为什么我要先采取行动?我是受害人啊!因此我纹丝不动,任凭人际关系出现裂缝,甚至愈来愈大,最后形成了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感到悲哀,却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反倒替自己圆场,一一指出我为和好做过哪些小动作。


我心里记数着自己有过多少次和好的尝试,若是有人怪我,就能以此为自己辩解。我逃离恩典的风险,投向无恩的安于现状。


卢云( Henri Nouwen)给饶恕的定义是“在不会爱的人中间学习去爱"。他如此描述其中的过程:


我常说:“我原谅你。”然而即使说这句话的当儿,心底却依旧愤怒、怨恨。我还是喜欢听别人讲我没有错,我还是喜欢听道歉、借口,我还是喜欢别人夸赞我,夸我如此宽宏大量!


但是上帝的饶恕是没有附带条件的:发自一颗不求任何回报的心,一颗全然不为己谋的心。这是属天的饶恕。我需要天天操练,叫我能超越我的那些认为饶恕是不智的、不健康的、不实际的论调,也激励我能超越一切乐听称赞、感激的需求:最后也终能超越受伤害、被得罪的心底伤痕,不再想要主控情况,也不再有条件地饶恕人。


有一天,我从罗马书众多的勉励当中找到一项。恶要厌恶。要喜乐。要彼此同心,不要志气高大。然后是这一节:“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我终于明白了。


分析到最后,饶恕是信心的举动。借着饶恕的举动,我表明自己信赖上帝的定夺比我更公正。借着饶恕的举动,我放下报复的权益,把公平与否的问题交给上帝处理,把衡量公义与慈悲的天平交在上帝的手中。


当约瑟终于能够饶恕自己的兄弟,伤痛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过报复的重担却脱落了。我饶恕人以后,对方铸成的错误并不会消失,但是我却不会为此纠缠,而交由上帝负责。这样的决定当然有风险,因为上帝或许不会用我希望的方式对待那个人。(例如,先知约拿就认为上帝对待尼尼微过于慈悲而怨忿不平。)


我从来都不认为饶恕很容易,也很少觉得饶恕会令我完全满意。不公平的感觉还是残留在心,而伤口也依然发痛。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到上帝面前,把我以为很久以前已经交付给他的那些残存的不满不平,再次交托给他。因为福音书清楚无疑地作出连结我如何饶恕亏欠我的人,上帝就赦免我的亏欠。相反的情况也属实:只有活在上帝恩典的源流中,我才有能力以恩典待人。


人与人休战,在于人是否愿意与上帝休战。





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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