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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国涌:司徒雷登:属于中国属于世界
燕京大学首任校长司徒雷登(JohnLeighton Stuart,1876-1962),曾任美国驻华大使,会说一口流利的杭州话。
因为毛泽东的那篇《别了,司徒雷登》,司徒雷登这个美国人曾经在中国家喻户晓。1949年8月2日,他黯然离开南京,告别这片生活了50年的国土。2008年11月17日,在他离世将近半个世纪之后他的骨灰终于在杭州下葬,这是他的出生地,他生命的第二故乡,他在这个城市度过了幼年和青年的14年时光。快60年了,时间改变了一切,时间又改变不了一切。司徒雷登这个名字连同他创造的事业,仍在历史的深处。我们这才可以理解此次的下葬之举,以及由此在新闻界引起的反应,连日来我本人就接到了不少记者的有关电话。
遗骨安葬杭州
司徒雷登曾说自己是“中国人多于美国人”,决不是一句嘴上的空话,他用行动一次次证明过对中国的至爱。1926年,就在著名的“三一八”惨案发生前夕,因为停泊在天津大沽口的日本军舰拒绝中国军队检查,引起交火,包括美国驻华公使在内的八国向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他和18位在华的传教士、教授联名写信给美国公使麦克默理,认为中国军队并非故意袭击外国军舰,向中国发出最后通牒只会激发中国的排外情绪,美国参与这样的行动是不明智的,只会损害中美关系。他甚至亲临美国使馆抗议,当面指责并告诫美国公使。当时几乎所有北京的英文报纸都站在了另一边,但他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立场。
他办燕京大学也完全是为了中国人,燕大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的个人努力之上,在这所大学,他把中国化和世界化奇妙地结合起来了,“因真理得自由而服务”的校训激励了所有燕大学子,成为他们生命的动力。他一生的事业主要也是通过这所大学体现出来,那是他“实现了的梦想”。他在燕大的成就要远超过美国驻华大使这个职位。燕大在大地上的消失,并不意味着它的死亡,它永存在历史温暖而感伤的记忆中。难怪闻一多在《最后一次讲演》中要深情地赞美他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可惜这段话在收入中学课本时恰好被删节了,所以并不广为人知。
此刻,当司徒雷登魂兮归来,我感到,比他的教育家、宗教家身份以及作为中美友好的象征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世界公民,一个具有人类情怀的人,一个终生信仰并追求自由的人,他在回忆录中说:“我强烈地认为,人身自由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和生存的条件,没有这一条,我们所追求的绝大部分利益——即便不是全部的——就毫无意义。……与人们一起同具一种信仰,坚持自由是一切人的权利,相信一切人可以通过自由而得到发展,这个原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创办的燕京大学就很好地显示了他的精神追求,其中的核心就是自由,思想自由、学术自由,他认为大学就是给学生以选择自由。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做到了什么,他明确地说,“保持中国的民族自由及其优秀的民族文化与实现太平洋的和平及全人类的进步事业是绝对分不开的。”他为自己能把一生献给这一事业而骄傲。直到晚年晃荡在他脑际的还是燕大校园里的柳丝,他留下的遗愿,就是希望有一天把他的骨灰葬在燕园未名湖畔,与他的妻子一起。因20世纪后半叶政治风云的变幻,他的这个遗愿一直未了。
对于司徒雷登来说,最终能魂归杭州也许是一种小小的安慰,虽然与他的遗愿并不吻合。此外,他父母、弟弟的墓都在杭州西湖边的九里松,而他被葬在杭州北郊工业区附近的一处公墓,也不是没有遗憾。历史的有些页码翻过去就翻过去了,有些页码却是永远翻不过去的,他无疑是属于后一种页码的,历史的深处自有他的位置。同时,他也不是属于某一个国度的,他属于世界。从这两层意义来看,在地理上,他的骨灰安葬在哪里,美国还是中国,杭州还是北京,西湖还是半山,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了。作为中国人,我只知道内心对他怀抱深深的敬意。
愿上帝赐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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