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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救你脱离灵魂的捆绑?——从特警到吸毒者到传道人


(采访音频时长1小时左右,请在wifi环境下收听)



《境界》独立出品【6.26国际禁毒日之独家访谈】

口述| 冉若  采访|《有声境界》主持人文君  

录音整理|周怡


对已上过瘾的人,再次接触很容易上瘾。从那次后我就再没毅力摆脱毒品。即使我没复吸,像我那些朋友,天天喝酒,最后死在酒里。毒品的捆绑不是生理那么简单,最主要是灵魂的捆绑。我真的不相信人可以靠自己摆脱这些捆绑。最可怕的在于,任何事情都会让我厌倦。


编者按: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境界》特刊发记者采访的专题,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戒毒故事,哭有时,笑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而恩典改变一切。

 


我18、19岁就想人为什么要活着,我究竟要一个怎样的人生。观察周围,妈妈是医生,爸爸是中学老师,看过他们的生活,我真的不愿意自己跟他们一样每天周而复始地过一辈子,还要有很多心思、很多手段、还要编出很多的人际网。可是,我又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我的家庭条件不错,不缺少亲情和物质。我也有自己的爱好,我喜欢音乐,做过萨克斯手和贝司手。可是最可怕的在于,任何事情都会让我厌倦。有人说你去敲妓女的门时,你实际想找上帝,但你不知道自己在找上帝。很多酒鬼、吸毒的、吃喝嫖赌的人不是因为他太恶太坏了,而是在约定俗成的社会里找不到意义。后来我信耶稣了以后才逐渐知道,可当时陷入其中无法看清。

         

20岁的时候,我几乎天天会醉,醉了以后一定会唱两首歌,黄家驹的《无尽空虚》和《灰色轨迹》。我感觉人生没有意义。



两个捆绑:酒和性



中国有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当暴徒有行动时,他们需要快速出动。我曾是其中一员,参与过犯人集体逃跑的追捕行动,看过许多毒贩在我面前被判死刑枪决。后来我儿时的伙伴染上了毒品,我当时的方法是先劝后打。一个人吸毒,对家庭来说真是灾难。可是我的办法一点效果都没有。其实那时候我和他们差不多,只是我选择的不是毒品,而是酒精。

       

有一次有两个人要和我结拜兄弟,大家洒血为盟。我就说既然是兄弟就喝吧,喝到最后一路吐回去,其中一个要去我家住。我回家后还是一直吐,我请他开灯,他没听见。直到半小时后,他突然惊醒跳起来开灯,一看地上都是血块。很多人一起把我抬到医院,医生一看说救不了了,叫我爸爸准备后事。我当时脑子却很清醒,还嬉皮笑脸地说,爸、姐,我要走了,我走了和我朋友没有关系,不要怪他们。后来我活了过来,又继续喝,一直到23岁。我不喝酒的时候就会手抖,我自己都没有意识。

        

我在警队里,有次教官和警员发生冲突,我就骂他们。当时喝了酒,越闹越大,最后警官没办法控制局面,就拿出枪来,叫全队集合,鸣枪警告。他拿枪对着我的肚子,但我却说你打呀,用肚子顶着他后退了7、8步,如果他扣动扳机,我就死了。另一次,喝醉了以后打110,和他们挑衅打架,最后被他们制服了。还有一次,我帮一个警察朋友打架,他也喝醉了,子弹从我的耳边划过,我气愤地夺回枪来扔在地上。如果枪找不回来,就要被判刑了。这三次差点被枪打死,都和酒有关。

         

除了酒,另一个捆绑是性。因为空虚,在男女关系方面非常混乱,在不同的城市里都有感情纠葛。最好的朋友也会背叛你,最好的爱人也会有让你无法理解的互相伤害;一旦受伤就在里面留下伤口,就会影响你的第二段感情、第二段友谊。直到信了耶稣,才明白自己里面有罪性,可当时觉得自己那么好对别人,换来的却是伤害,因此就更加放纵和混乱。




年轻时的冉若



世界上没有人吸毒后能戒掉?

  

  

我那时很执着地帮助吸毒的朋友。我经常去监狱看他们,去家中探访他们的父母。和他们聊聊天,他们想送辣椒酱给孩子,我就替他们去送。有一次我看到两个吸毒的朋友,他们清楚地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人吸毒后能够戒掉的,不要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了。我当时非常不认同,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真心想做,一定能够做成。然后我就和他们说,现在你们把毒品拿来给我,我也和你们一样吸上瘾,然后我戒掉后给你们做榜样,到时候你们也必须要戒。

        

他们当然都不同意,但我逼着他们把毒品拿来。我说你们每次吸黄豆大那么点,那我吸你们的两到三倍,然后我戒掉,要让你们知道人是可以戒毒的。从那天开始,我就猛吸,就像喝酒一样,最后我意识到自己上瘾了。然后我就决定戒毒。我开了一间房子,从床上滚到地上,在地上又滚来滚去,就像鱼扔在草皮上的感觉。整整48个小时,不停翻滚,不停流汗、昏昏沉沉,全身被火烧、被蚂蚁咬的感觉。非常痛苦地经过2天半的时间,我在生理上脱瘾了。

         

休息了几天后,我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然后我决定实现我的理想,就在昆明租了一个房子,去家乡丽江带来两个朋友,让他们住在我租的房子里,告诉他们我已经做了你们的榜样,你们也要戒。每天给他们20元吃早点,我下班后就去看他们。一开始还挺好的。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开始吸了。我从注射器甩出的血迹可以看出来。然后,我又听说他们去别处借钱。我就对他们说,好好好,兄弟一场,要死一起死吧。我就带他们到毒品交易地,开始和他们一起吸起来。

        

我再一次被毒品捆绑了。

 

既然不自杀,就这样每天吸吧

    


当时是为了赌一口气,可对已经上过瘾的人,再次接触就很容易上瘾。所以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毅力摆脱毒品。即使我没有复吸,像我那些朋友,天天喝酒,最后死在酒里面。毒品的捆绑不是生理上那么简单,最主要是灵魂的捆绑。到目前,我真的不相信人可以靠自己摆脱这些捆绑。

         

我原来不缺钱,但任何一个吸毒者都会落到每天都需要找钱的地步。我不喜欢借钱,也做过一些犯罪的事情,比如,抢劫那些卖毒品的人,或者用各种手段来骗。最后健康没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每天像幽灵一样飘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最痛苦的是父母,我有时向他们发火,但毒瘾过后又后悔。第二天又去找钱吸毒。父母劝我,我就对他们吼。两个姐看着我这样也特别难过,我还安慰她们我自己会把握的。任何吸毒的人开始都觉得自己能够把握,就像色情、酗酒等,一开始只觉得是游戏而已,但撒旦的谎言很快就像鱼钩钩住,让你摆脱不了。那时我已经把握不住了。

         

父母实在太可怜了。特别是我爸爸有次想陪我找个药物戒毒的地方,我们俩坐上大巴车,结果堵车,我的毒瘾犯了,后来好不容易通了,一到城里我就和我爸说,我实在不行了,我必须下车。我们俩下了车,租了一间房间后,我让爸去买安定药。一直到了七支,还是没有效果。我爸说不能这样打了,我说没事没事,打了八支我还是非常清醒。我爸非常愤怒,骂了一句脏话后,就把一支扔出了窗外。我足足打了九支才昏睡过去,一般人打几支就不行了,我却整整用了一盒。

         

第二天去找药物戒毒机构,我身上有各种各样的疤痕,又去医院做艾滋病检查。虽然没有染上病毒,可是我的身心灵已经濒临死亡。看到我爸为了我跪在一个医生面前,我心里极为痛苦。我想,这次戒不了的话,就不戒了。后来回去,戒了几天,爸爸很高兴。我说想吃点汤圆,我爸就扶着我一家一家问,可是大清早哪有人卖。我心里一边很感动,一边觉得自己已经戒了三四天了,真的需要再吸一口。回到宾馆,我爸给我冲了一缸葡萄糖水,出去看我表姐。我马上打电话给昆明的朋友弄毒品。

          

吸毒的人真的不是靠自己能控制的。我心里想这次要怎样报答爸爸,这次和毒品断绝关系,但我就像我曾帮助的朋友一样,什么都没法改变。不是我不感动,或者铁石心肠,但是毒品的钩子还是钩着我。朋友找来毒品,我吸过了整个人又后悔,但后悔也没有意义。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摆脱它。

         

回到家乡几天后,父母发现我又在吸了。然后我就说算了,我也不折磨你们了。反正我还有哥,还有姐。我哥在北京,很体面的工作。我姐在政府部门,父母少我一个也没有关系。我既然戒不了毒,那我可以选择自己结束这一切。

         

我找来能毒死两头牛的毒品分量,全部放在注射器里面。我想明天爸妈打开我的门,就会看见我的尸体了。想到这,我的眼泪就哗哗流下来,心情难以说清楚。然后,我还是选择推进静脉里,一推,人马上不行了。后来,我只觉得人十分难过,看到针头还是插在手上,而我的棉被已经慢慢烧起来,压在我胸上的棉絮因为被火烤着,就把我烧醒了。许多吸毒的人过量注射后没有人发现就这样死掉了。我把棉被推在一边,发现注射器里还有半支没有推完。我只记得当时想,天不让我死,我就不死。我拔出注射器,去厨房打了一桶水,一倒在被子上,人就休克晕过去了。

         

第二天我在姐姐的哭声中醒过来。我以前是我姐的骄傲,觉得我读书挺好,玩乐器也学得快,做生意脑子转的快,朋友也到处都有。我一直让他们比较自豪的。我醒来后,想自己既然不自杀了,就这样还是每天吸吧。



毒品、酒和烟彻底离开我



后来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有一天我的心脏跳得特别乱,逐渐我就不能说话,失去了呼吸和意识,一下子就倒在床上死了一样。随即发生的事情是,我从床上有弹性地飘起来,我不知道人怎么会这样飘起来,当时我没意识到这是人的灵魂。飘到天花板右上角的时候,我突然扭头一看,看见我的身体躺在叠好的被子上。我第一个想法是我要走了,这就是死亡。第二个意识是我不能这样死了,虽然这样的死没有痛苦,但我父母明天怎么活下去呢,全城都会讲这个事情。强烈的意志告诉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从前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扑到自己的身上。那时我没有信仰,但我知道死亡就是灵魂离开身体,离开这个看得见的空间。

       

自从那次以后,每次我一碰毒品、酒精、香烟这三样东西,我就会发作,心脏紊乱,整个人出问题,抬到医院抢救,医生束手无策。在重症监护室里,我浑身插满了管子,我就看见一幅画面:一个人推门进来,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满满一托盘的美金。他走过来,我第一个反应是想一脚把他踢出去。因为当时医生说了,我这个情况哪怕到了美国也没有办法。

         

从那天开始,上帝断了我对财物的捆绑。以前我觉得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挣钱吧,别的事情都是虚空,但是那天开始我真的意识到有些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我没有死,但我又想去碰那些东西,上帝对我非常忍耐。毒品就这样断开了,连闻到别人抽烟我都非常难受。我无法解释。我感觉有个超自然的力量在管束我。

        

后来,妈妈告诉我,她的妹妹信了耶稣,在为我祷告,还把我的名字给很多信耶稣的人。我们家没有人信耶稣,特别是我们纳西族也没有人信耶稣,我不了解耶稣,但心里有一个震撼,就对我妈说,你问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妈就去问了,他们就是在我灵魂出窍前的一段时间开始为我祷告的,一直到现在还在祷告。哇,我一下子就知道我的经验和祷告有确实的关系。

         

我请我小姨来,她带着一位传道人——看起来非常虚弱的一个大姐来了。她给我带来一本圣经,还有些小册子。我看得不很明白,但是我心里还是震撼的。她第一次把传道人带到我这里来时,还开玩笑地说,我侄儿以后会成为牧师的。我很不好意思,觉得这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大姐就给我讲自己的见证。她老家在黑龙江,得了肝硬化,还有肝腹水,医生和她说只能活80天。她在这80天里就忧忧愁愁的,遇到一个人说你信耶稣吗?她问信耶稣有什么好处?那人就说,信耶稣,得永生。她说既然我快要死了,都没有80天了,那我就信吧。就这么简单地信了,结果过了80天,她没有死。她读了一点圣经,圣经说要变卖一切传福音,她就把房子给了弟弟,自己走出去传福音。她想活一天,就传一天。结果她传了14年还没有死,就传到了我的家乡。她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随时会死的。她就这样很虚弱地对我说:“我现在还活着,但是医生还是说我随时会死的。”

         

我从小没有听过任何人的话,从来不服任何权威。可是,我第一次会怕这个大姐,那种怕是敬畏。我愿意听她的,这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她是这么虚弱、没有钱、没有权、弱弱的,但我愿意听她。她说你愿意信耶稣吗,我说我愿意。她带我一起祷告,把圣经给我。

         

然后,我就开始每天看圣经,有两个姊妹会来帮助我。有一天我看到耶稣和拉撒路的姐姐一起去坟墓那里,我知道耶稣肯定能让那个人从坟墓里出来的,但是耶稣看到周围的人在哭,他自己也哭了。我看到“耶稣哭了”这几个字,我觉得我整个人有一种崩溃的感觉,我完全臣服下来对主说:“主啊,你是这么伟大的一个主,创造了整个宇宙,却为了这么微小的一个家庭,你明明知道自己可以让这个拉撒路从坟墓里出来,但却为他哭了。主啊,我愿意降服于你。”

         

过了几天,有个姐妹给了我一张《耶稣传》,我把门锁起来,一个人很轻松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当看到耶稣对彼得说,你把网撒到水深之处,很多鱼被拉上来,彼得侧过头看着耶稣说,“主啊,我是个罪人,你离开我”。镜头里彼得看主,主看彼得,而我也同时看着主。

     

我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跪了下来,我说:“主啊,离开我,我是个罪人。”我不是学彼得的样子,而是同时转向主,像被人推在地上一样。我一下子体会了彼得见到主的心情。我后来一直坚持去教会,在里面也会打瞌睡。毒品、酒和烟彻底离开我了,一种崭新、淳朴的生活开始了。我看教会里的人像天使一样,从世人的角度,都是很卑微的人,社会的中下层,在一个农村的院子里面,一起做饭,一起唱诗歌。




向山区少数民族老人传福音


 

很多人奇迹般地改变,但真的不是靠我



我觉得其他都没有意义,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和人分享我的经历,传福音。教会的传道人就来跟我谈话:“你想去做神的工作吗?”我说:“想啊,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做吗?要交多少钱?”他告诉我钱就不用操心了,愿意的话就准备自己,去学习吧。我信主后第二年就去学习,开始做这个工作。

         

我的负担就是要拯救那些吸毒者,但是牧师告诉我上帝给我的呼召不是局限在一个群体里面,你需要和不同的群体布道,但也不是让你放弃吸毒者。我想想也是,我不吸毒的时候没有人勉强我吸毒,我整个人非常空虚,不吸毒的人也是很可怜的。我通过认识神、认识神的话,知道任何人都需要福音。我就开始走这条路,到不同的地方开拓教会、建立教会。




给流浪汉传福音


 

保罗迫切地想让人知道耶稣是主,但是神却把他带到旷野。我迫切地想给家乡人传福音,给吸毒的朋友们传,神却把我差派到一个城市里开展福音事工。可是我在那里的工作没有果效,我非常痛苦。我就说我建立不起教会的话,我就不吃肉了,天天祷告,天天去布道,但是没有人信主。我那时很苦闷。有一天我早上不出门,起来就坐在书房,打开圣经读《罗马书》,一直读到晚上12点。这样过了两年,上帝才真的使用我给吸毒的人传福音。

         

我的一个朋友,他来我们家,我和他讲福音,他就信了。他就通过福音戒毒,后来参加神学装备,在教会中找到一个姐妹,两个人一起同工,后来成了传道人,到农村传福音,又到城市里牧养教会。很多人奇迹般地改变了,但真的不是靠我,有些人我把他天天带在身边,可效果不是很好。我接他到教会,送他回家,常常去探访,全天的陪伴,他却不一定能改变。

         

可是有些人,比如一个姊妹,吸毒二十年,已经不像一个人了。有天在路上碰见了,我就把她带到家里,和她讲福音,我就讲耶稣为我们做的一切,我问她愿不愿意信主,她说愿意。然后带她祷告,她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哭,她说里面很释放,很甘甜。她哭了很久,就改变了。我也没有过多探访她,也没有送她去福音戒毒所,但她就这样改变了。她后来周日来教会,半年后里外都改变了,像蝴蝶一样。我知道是福音改变了她。             

 

孩子说重新有了妈妈


现在中国女子福音戒毒几乎没有,男子的很多。有个在戒毒所的警察,他的侄女吸毒。他有一天在医院里听见我和其他人谈这些事,就主动来找我说,我的孩子住院,她的丈夫也住院,他们出院后,你能不能帮帮他们?他说我是警察,在戒毒所工作,但我帮不了她。那天我有个感动,就是去帮助这些吸毒的女子,可是在中国找不到送她去的地方,因为女人吸了毒非常麻烦,比男人戒毒的成功率更低。因为我不是女人,不能天天陪她们,没有办法做这个工作。后来我找到曾经吸过毒,现在又靠着福音改变的两个姊妹,帮助女子戒毒,传福音就是她们的方法。

         

我给戒毒所起名叫“古道新路女子学习中心”。我读经的时候特别有感动,“你们要寻访古道,行在其中,就必得平安”。吸毒的人都在找一条道路,有的通过药物戒毒,有的通过心理治疗,有的去公安的戒毒所,也有些把自己关起来,或去偏僻的农村,而我们的道路不是我们发明的,是圣经里早就有的远古之道。它是2000多年前耶稣成就的道路,也是亘古之前上帝设立的古道,让人认识上帝,认识耶稣基督,从而得到灵魂的改变,全然更新。

         

有个姐妹从青岛过来,过去的工作是妈妈桑,管上百的小姐,是大姐大。她吸冰毒,丈夫离开她,孩子还小,但摆脱不了毒品。她妈妈把她送到我们这来,我们提前就为她祷告,服事的两个姐妹在里面为她祷告,我们则在外围,为她们提供需要的东西,吉他、钢琴、日用品我们都奉献。上午我们设立基础课程,下午就做十字绣。做好的就用镜框裱起来卖,卖不掉就请教会的人买了奉献给她们,工资给做工的人存起来,晚上一起祷告。

         

这样过了三个月,半年,中间出了很多问题。有些人会打架、吵架,有人想离开,有人会偷偷找烟来抽,我们只好忍耐。一边有规章制度,一边不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青岛姐妹那期有四个人,一年过后她完全改变了,烟酒完全不沾,她妈妈看到她非常高兴,她的儿子觉得得到了一个新的妈妈。她努力工作,周日去教会,一直到现在。

         

还有一个朱姊妹,福音戒毒的时候已经吸毒二十年,她三十岁开始吸,现在已经五十岁了,她的孩子已经读大学。她二十年没有管过这个孩子,上帝管了这个孩子,所以孩子来看她的时候非常高兴,他说自己重新有了妈妈。因为从小妈妈就在吸毒,但这次妈妈跟他讲耶稣。这个朱姊妹接受完戒毒,一个人出去打工,又跌倒,沾上了毒品。她后来又回来,我们送她去圣经学习中心。后来她又站起来,和一个同学结婚了,两人都信主,非常坚定。她还想帮助其他女子戒毒。

         

这个事工目前不能在有形的场地中进行,但是仍然在继续。这也是我很重的负担——女子福音戒毒。我们主要缺乏同工,特别是以前有过吸毒经历的姐妹同工,她们能了解吸毒女子的心理。有姐妹一年后就不吸了,也有半年后离开又吸的。所以,这工作不是100%成功的,我们经历的差不多有50%改变了。失败的因素很多,例如有些不信,有些愿意信,但缺少为她祷告、关心她的人和环境。

 

他祷告只会大声叫“爸爸,爸爸”

          


当一个人真的信福音重生后,很多奇迹就会发生。有些戏剧性地一夕之间就改变了。有些通过漫长的过程,他的性情改变了,开始会悔改、会反省、脸上有平安喜乐了。一切都更新了。

          

所以福音戒毒的人,开始的时候家人都有点受不了。他常会表达,我真的是个罪人,我们应该信耶稣,耶稣太宝贵了。做家务特别麻利,见不得虚伪、不诚实、不义的。很多不信主的家人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你信主后,我们在你眼里都成了罪人了。如果以前他的人生是负值的话,我们不是帮助他归零,而是带他成为正一千、一万的人。福音戒毒不是帮助人回到原点,而是成为社会和家庭的正能量。有些成了很阳光的,有些虽然仍然有道德、性格上的缺陷,但和原来相比已经是一千一万的改变。

        

我信主后特别有负担的是一个叫王岁的人,他在丽江黑白两道都认识。他曾经用刀杀人,刀拔不出,不然这人肯定死了。他还剖过人的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他在监狱里过了十二年,警察拿他没办法,他的性情像被鬼附,一打架就要拿刀出来。后来他吸毒,三十万的房子卖了,几个月就没了,一群人跟他一起吸。为了钱,会拿斧头逼着他哥哥。人都说他疯了。

         

我就为他祷告。后来我回丽江看见他坐在一个垃圾堆上,穿得像乞丐。我问他你是不是王岁,认不认识我,他说认识,我就跟他讲福音。他听了福音,表示要信,我们就照着小册子一起祷告。我带他回家,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给他租了个小房子。我问他住在哪里,他说在街上,这里那里的。我就请教会给他出房租,给他油和米,帮助他。

        

他喜欢唱赞美诗,《赞美之泉》每首歌都会唱,不用看谱。每次领圣餐他就哭。他不会华丽地祷告,只会大声地叫“爸爸、爸爸”,看见别人教训孩子就会较真地去辩论。有一天,他靠在被子上离开了人世。

        

他信主7、8年,中间也会有喝醉酒、倒在马路上的事情,也会骂人。有人说他没有真信主,可我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人。福音戒毒不是和别人比,而是和他本人比。信了主,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然无神论者、其他宗教的人,看外表修养的话肯定比他好。

 


 冉若在跪祷



我自己也只是一个蒙恩的布道者。别人喊我牧师,但我自己有很多罪,很多挣扎、很多失败、软弱,特别遇到情感和骄傲的试探。我真的是需要神恩典的罪人,即使活到100岁还是这样,我看几十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同样需要神的恩典。

        

服事、成长都是漫长的过程,是万事互相效力的过程。灵性的完美、工作的完美让人羡慕,但如果你达到了就会陷入骄傲。你也不能假装谦卑,神知道你何时需要谦卑,何时需要鼓励。一般牧师没有经历的跌倒、失败我都经历了,我不想作见证让人误会,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改变没有那么大,人心不是那么简单的。

     

离开了恩典,我可能做工没有果效,我可能会屈服于很多试探,我也身不由己,掌控不了自己。可是因着神的恩典,我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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