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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摩尼亚意外事件发生后五天,戴德生又重新投入工作。可是他和巴格尔一家这时却接到伦敦会的通知书,请他们早日迁出,因为伦敦会的一个新传教土及其家人快将抵达。
巴格尔已经准备南下宁波,他也请戴德生同行至少一段路。戴德生亦想趁机试试他的中国式装扮:他留了一个月的头发,已经可以结辫子,同时定造的中国衣服也已送来。他想知道中国人及欧洲人对他这样的大胆行为会有何反应。
首先,他去租船。当他听到上海县城南门附近有一所中国式的四房大宅出租,便先付了六个月的租金,并获准在十天之内迁进去。
那天晚上,他召了一个中国理发师,而且雇用他随船南下,每天好替他梳理那条不容易结的新辫子。
第一次剃头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在大热天皮肤都出了痱子。再加上五、六个小时的染发,更加难受;最后由理发师把后面的长发结成辫子,这个痛苦的大工程才算完成了。
翌日,戴德生换上新装。首先穿上厚底的粗棉布袜,毫无弹性。然后穿着那宽阔的汗裤,大概比他的腰要宽两尺多,但他把它折起,用坚韧的腰带束在腰前;裤管儿宽大,象两个涨起来的大圆筒。他把裤角儿放进袜口内,然后用有色的袜带扎好。之后,他穿上一件棉纱的衫,在外再加上一件相当重而颜色的丝袍,袖子宽而长,手指外还有十二至十五时的布,戴德生好不容易才习惯把袖子折起来,好运用双手。最后他穿上棉布鞋子,鞋尖上跷,但总算够大。
巴格尔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眼睛停在裤子上,微笑着说:「你可以把两个星期的干粮都藏在裤管儿内了。」
两人一齐来到码头。巴格尔象往常一样地自信,戴德生则好象有点不自然,极力尝试习惯这一身的打扮。船夫、理发师和仆人都已经在船上等候,巴格尔一家的行李也已搬到船上。一个信差递给巴格尔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代合信牧师(J Hobson)送给开办宁波医院使用。这笔款本是为了开办上海医院用的。--你们的一位朋友」其实,这位朋友就是合信本人,他是上海英行教会的牧师,他的赠款有一百大元。
他们启碇,向南进发。过了四天,才抵达杭州湾,在沿岸的城镇停了一会,派发圣经和福音单张;巴格尔则在船上诊治病人。
到了甘浦(音译),戴德生要在此和巴格尔一家告别。巴格尔想租另一艘船南下,船夫要先收租钱,大家争持不下。戴德生怕船夫会欺骗巴格尔,故此大力争论。
「我怎么知道你们过海之后会否付给我钱?」船夫说。
巴格尔的仆人答:「我们三人都是耶稣的门徒,所以我们绝不欺骗和说谎。那位医生说过就必定做到。」
巴格尔和戴德生不禁大乐,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仆人对耶稣的信心。价钱讲定后,巴格尔便乘船而去。
现在剩下戴德生孤身一人了。他还是穿着中国装束,乘船返回上海。沿途他的船会经过几个市镇,戴德生到了第一个镇时,便下船往城里一逛。没有人注意到他,直至他开始派发书册和替人诊病,人们开始知道有一个洋人在他们中间。开始时有些人对他很不礼貌,但他的医术很快改变了他们的态度。由于他的装束,连妇孺也乐意前来接受他的诊治。所以,他觉得如果要到内地传教,穿上中国服装绝对有帮助。
回到上海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母亲,信上说到他内心的一点感想:「我一定要等候神,相信他,那便凡事顺利。我想我比以前更加爱他,并希望按他旨意更多的服侍他。虽然我是那么不配,但最近我的灵性有多次更新而奇妙的经历。」又在写给妹妹戴贺美的信上说:「神的爱真是奇妙难测......巴格尔医生已经到了宁波,但我却不孤单。我确实感觉到神的同在,是我以前未曾经历过的。这种祈祷和儆醒真是蒙福,也是必须的。」
当然,他的脑海中还有别的想法。邮差带来史伊莉及她父亲从英国寄来的信。史伊莉给戴德生的信已经不存,但据戴德生自己说:「一切令人满意。」然而她的父亲,就象韦玛莉的父亲一样,首先支支吾吾的讲了一大段废话,戴德生记述说:「然后他说,如果我在英国或附近工作,他就不会反对我和他的女儿来往。」可怜的戴德生!他只能把浓浓的感情向妹妹戴贺美倾诉:「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实在没有言语可以描写这份浓厚的深情......」
他在南门租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也有两个房间,天井外是厨房。地板是硬泥和碎砖,有点儿潮湿;墙则用木板打成,有不少裂缝,风吹进来时会嗖嗖地响;天花板是薄薄的瓦片,毫无装潢。但房子还好。
现在他每天都穿上中国服装,而且留了一条长长的辫子。上海的洋人对他的反应,可以在伍喀克(GeorgeWoodcock)所著《远东的英国人》(The British in the Far East)一书中看出端倪,书上说:「有些人相信人人在神面前是平等的,他们跟着字面的意思,便产生一些大英社会所不能接受的生活行为。大班及其它人都相信:白人的尊严跟他们的服饰和习惯是不可分割的。故此戴德生的举动令人十分震惊,他竟然变成本地人,丢了英国人的脸,打破了白人的团结精神,把他称为『卖国贼』也绝不为过。」
戴德生认为改换服饰是尊重华人和本地文化。虽然历代以来也有不少前例,但一般洋人还是觉得此举有点过分。
可是,戴德生也得着一点报偿。英国的布迦先生寄来一封信,内中附了两份礼物:其中一样是十镑的银票,用来资助戴德生所收养的那位学童,而且答应每隔六个月定期寄来相同的款项;另外是四十镑,任戴德生随意使用。布迦先生常地把钱汇给戴德生,这似乎表明他对中国传道会已经失去信心。
每天,戴德生都抽一段时间来教导三位慕道友。他们是贵华、小徐和阿钱。他也在屋内讲道,有时到上海的街上布道,小徐偶尔亦帮忙他传讲信息,而贵华和阿钱则请人受洗人教。然而,戴德生只是把上海看作立脚的基地,若有可能的话,他总想快点到内地植根。
十月,戴德生带着贵华和阿钱到长江口的崇明岛去传教。他们在那里租了店铺楼上的两层楼,来开展工作。戴德生给母亲的信上说:「我真希望您来此看看,我在这些人中有多舒服!」
当他们回到上海购买物品及增补药物时,他们接到有好有坏的消息。好消息是布迦先生又再寄来五十镑,坏消息是崇明县衙门送来一份公文,控告戴德生及同人在岛上租用民宅的。后来,英国领事阿礼国还因为这件事召见他们,想查明此事。
阿礼国说:「恐怕我要下令禁止你在崇明岛上居住。如果你不听从,则需罚款五百镑。」
戴德生知道如果他不放弃租用的地方,一定会为他的中国友人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他只有依着领事的话去做,但是他觉得阿礼国的处事并不公平,因为法国的传教士已经在岛上建有一所天主教堂。依照南京条约及后来所附加的「最惠国待遇」条款,他也应该享有法国人一样的待遇。
六个星期后,他唯有离开崇明岛,邻居都依依不舍。
戴德生回忆道:「我真舍不得离开他们。我一直希望在那里建立良好的工作。种籽都已撒出了,书籍也已送到人们的手里。现在只有求主作工,愿他看顾他们!」
不如意事常八九。戴德生从崇明岛回来,就接到史伊莉的信。她说她担心自己不是真的爱他。戴德生回了一封长信,尝试去证明她的忧虑是多余的。他内心交战,与自己分辩说:「如果她不爱我,她就不会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爱我了。」
后来,戴德生又收到托顿咸的老朋友史蒂丝女士的信。她听到戴德生被上海英国领事逐出崇明岛的消息,很为戴德生抱不平。
在伦敦方面,中国传道会也代戴德生向政府提出交涉。在《海外布道杂志》中有一篇文章,力责英国领事「违反法律,因为戴德生住在崇明,并不属于英国领事所管;如果戴氏自己愿意冒险,领事实在无权干涉。
中国传道会座上有卡繁侯爵(Earl ofCavan)和两位国会议员,还有一位男爵及一位日后成为立本(Ripen)主教的,他们的名字都为外相卡灵顿爵士(Lord Clarendon)所素识。所以对中国传道会的抗议,外交部不能置之不理。
音频制作:秦杰
作者:史蒂亚 Roger Steel
校对: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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