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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座城市,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有这样一段描述:
城市就像一块海绵,吸汲着这些不断涌流的记忆的潮水,并且随之膨胀着。对今日扎伊拉的描述,还应该包含扎伊拉的整个过去。然而,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掌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看不见的城市》)
当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一座座老建筑,可曾想到它们经历了哪些风雨沧桑?可曾想到就在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印痕里,藏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卡尔维诺的话让我想起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在这本书中,围绕着一个古老的教堂,上演了一场美与丑、良善与邪恶的较量。这部创作于二百多年前的著作,而今已经成了人们阅读的经典。
在这本书的开篇,有这样一段话:
若干年前,本书作者参观圣母院---或者不如说,遍索圣母院上下的时候,在两座钟楼之一的黑暗角落里,发现墙上有这样一个手刻的词:ANáΓKH(命运)。
这几个大写的希腊字母,受时间的侵蚀已经发黑,深深嵌入石头里面,它们的形状和姿态都显示出峨特字体固有的难以言状的特征,仿佛揭示着把它们书写在这里的是一位中世纪古人。尤其是这个词所蕴藏的宿命、悲惨的寓意强烈地打动了作者。
作者寻思再三,力图猜出:那痛苦的灵魂,一定要把这罪恶的烙印、不幸的烙印留在古老教堂的额头上才肯弃世而去的人,究竟是谁......
正是因为要探究这几个希腊字母背后隐藏的秘密,雨果写出了这部皇皇巨著。
对于一个古老的城市或者古老的建筑,如果游客只满足于走马观花,而不留心体味其藉着印迹流露的深层内蕴,便不会对这个城市或者建筑有真正的了解。同样,在一个人的生命中也会有形形色色刀刻一样的痕迹。虽然这个人不愿意泄露自己的过去,但那些印痕总是会把他所经历的伤痛和沧桑暴露出来。
若是没有爱的眼光,一个人很难理解另一个人,很难在他人的脸上看到灵魂的印痕。就像叶芝的那首《当你老了》的诗中所写的那样: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靓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我很喜欢俄罗斯画家彼罗夫描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肖像画。透过这幅画,对这个在苦难中追寻上帝的作家会有更深理解;透过这幅画,能够看到他灵魂的印痕。
这幅画创作于1872年,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一年51岁。从画面上看,作家额头突出,头发稀疏如荒草。他深邃而尖锐的眼神凝视某个地方,仿佛沉浸在深深地回忆中,也仿佛故意躲避世人好奇的眼光。他身上的大衣好像多年没有浆洗过,伸出袖口的两只手神经质地交叉在一起。
看到这幅画,我仿佛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行刑场上面对枪口的战栗;仿佛看到他戴着脚镣走在西伯利亚的寒风里;仿佛看到他在嘈杂昏暗的牢房里拿起福音书;仿佛看到他为了偿还债务在凌乱的稿纸上写下一行行文字......
我仿佛听到他的小说《罪与罚》中的人物对话---“你为何不骂我,却拥抱我?” “因为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不快乐的人了。”
我仿佛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痛苦中的喃喃自语:“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在时光的流逝中,一座城市或一座建筑不可能不留下种种印痕。在罪恶污染的世界上,一个人走过一生的路程,不可能不经历苦难,不可能不遭受痛苦。他灵魂深处的风暴,不可能不在脸上留下印痕。
最重要的是,就像阳光透过窗口,照亮一个古老建筑角落里的痕迹一样,一个人陷身于痛苦中,要能够转过身来,看到那一束来自永恒的光辉。要让你的灵魂朝向爱,刻上爱的印迹,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白白地遭受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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