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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知道的“少帅”张学良:我从前一事无成



《境界》独立出品【经典人物】


张学良活了100岁,人们对他的认识大多停留在50岁前,而后半生归信基督的人生,却了解甚少。虽然他后半生遭受半个多世纪的软禁,失去自由,但在信仰里的自由远大过前半生的虚浮之困。张学良曾说:“我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前一事无成,现在成了为主传福音的人。”


文/橡溪 


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少帅》,讲述了传奇历史人物张学良将军辉煌而又坎坷的一生。这位“民国四大美男子”之一,是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的长子,被称为中国近代著名的爱国将领。有人说,他曾拒绝日本政府的拉拢,坚持“东北易帜”,他也曾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这两件事,都为民族团结统一作了重要贡献。为此,周恩来曾称他为“千古功臣”;但也有人指责他为“千古罪人”,是因为他奉行的“不抵抗政策”。


少帅张学良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张学良活了100岁,人们对于他的认识,大多停留在50岁以前,而他后半生归信基督靠主而活的人生,人们却了解甚少。虽然他的后半生遭受半个多世纪的软禁,似乎失去自由,但在信仰里的自由远大过前半生的虚浮之困。


《少帅》电视剧以圣经《诗篇》第90篇第9节的经文“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生叹息”,作为全剧的引子。剧中说到,张学良用的最后一本圣经,折页在《诗篇》90篇,并把第9节的经文适当地翻译为:我们度尽的岁月,像一个还在讲着的故事。该剧以此来展开张学良充满传奇的人生故事。

 

“我们度尽的岁月,好像一声叹息”

                                    

张学良,字汉卿,乳名小六子,于1901年,出生在今天的辽宁省鞍山市。19岁时便以炮兵科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东北省陆军讲武堂,先于奉系军中担任要职,“皇姑屯事件”后,他继任东北保安军总司令,29岁时便担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副司令,陆军一级上将,可谓名副其实的“少帅”。



在《少帅》第7集中,张学良打算去美国学医,却遇到了父亲的拦阻。正当他处在踌躇无奈之时,接到了东北基督教青年会的邀请,让他去参加张伯苓在奉天青年会的一次演讲。刚开始他对张伯苓的演讲不屑一顾,最终却被张伯苓慷慨激昂的演讲深深折服。其中张伯苓在黑板上写的“中国不亡,有我”,让他深受鼓舞,他立志要为国家干一番事业。


而张伯苓的“中国不亡有我在”这句话也成了张学良在东北军中积极宣传的口号。发表这篇名叫《中国不亡有我在》的张伯苓,是著名的基督徒教育家,他一手创办了南开大学,晚年时,他更加笃信上帝,他常说:“一切人不助你时,神仍然助你。”


1948年,当他就任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后,除了正常的礼拜以外,还坚持每天早晨读一个小时圣经,以此来亲近上帝。就是这样一位信靠上帝的人影响了张学良。后来,当张学良谈到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张伯苓先生!”


事实上,张学良归信的过程很漫长。虽然自他年少时就经常与基督教青年会的人在一起,不过那时的他,只是为了想更多了解西方的文化教育。而那叫人知罪悔改的信仰,对于喜欢风流的张学良来说,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人们对于张学良的负面认识,也是因为他年轻时的滥情,他曾承认自己有正式交往的情妇就有11人之多,可见年轻时的张学良确实是个风流潇洒的多情汉,他曾毫不避讳地自诩道:“平生无憾事,唯一爱女人。”可见,情欲对他的诱惑是何其大。


尽管张学良年轻时是一位有着许多风流韵事的花花公子,但他和人称“赵四小姐”的赵一荻相知相伴72年的爱情故事,成为许多人传颂的佳话。


1990年里的一天夜里,赵一荻写了一篇文章叫《张学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写道:“这几年以来各处书报杂志常登载有关张学良的文章,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实际上是怎样一个人。一个与他共处了60年的人是应该知道的。


张学良是一个非常爱他的国家和他的同胞的人。他诚实而认真,从不欺骗人。而且对他自己所作的事负责,绝不推诿。他之参加内战,不是为名,不是为利,也不是为争地盘。他开始是为了遵行父亲的意愿,后来是服从中央的命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日本帝国主义对东北不断的压迫和无理的要求,暴露了侵略中国的野心,也更加激起张学良抗日的情绪。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国家灭亡,人民被奴役。但单靠东北自己的力量不能抵抗日本的侵略。所以在皇姑屯,他的父亲被日本人谋杀之后,他就放弃他的地位和权力,毅然易帜与中央合作,使国家能统一,希望全国能团结起来一致抗日。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占领了东北,他就不忍再看到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削弱国家抗日的力量,所以他就主张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他并不爱哪一党,亦不爱哪一派,他所爱的就是他的国家和他的同胞,因此任何对国家有益的事,他都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去作。 ” 

 


张学良和赵一荻在台湾被软禁期间         

 

“学习圣经,是我最大的追求”

               

带领张学良信主的是著名的周联华牧师,张学良曾对周牧师说:“早在我们研究神学和《圣经》之前,我们夫妇就曾经研究过许多学问。其中在贵州和井上温泉时期,我们对《明史》发生过兴趣。


我们曾认为《明史》是古今中外所有经史上,最杰出、最精湛的一部传世史书。可是,当我们听信了宋美龄的建议,开始在高雄拜读《圣经》时,才知道《圣经》才是当今世界上一部最完美、最精深的经典!我们相信主,我们知道了人间万物生灵,都是上帝赐予的。所以,我和夫人一致认为,只有潜心学习《圣经》和神学,才是我们的最大追求。”


1964年7月4日,周联华牧师在自己所服事的台湾士林凯歌教堂为张学良和赵一荻举行洗礼仪式,周牧师问:“张先生,赵女士,你们真信奉至诚至美的上帝吗?”他们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真心信奉上帝!”


张学良在周联华牧师面前说:“我张学良虽然没有糊涂,可已经是过去的人了。今天看到诸位,非常高兴。感谢主,使我能活到现在。我一生戎马生涯,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做过。


在国内不幸的动乱年代,我参加过多少次内战?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做基督徒,实在出于主的恩典!”随后他又说:“我和四小姐做基督徒没有别的,只想从心里真正跟随基督。我现在无论大事小事,都要随时作祷告,应该做的,求主领我;不该做的,求主阻拦。我曾是一个放荡的人,现在我把自己投入到基督里面,一切事情都交给主!”


接受洗礼后,当天张学良和赵一荻便去警察署,64岁的张学良与51岁的赵一荻正式结为夫妻。其实,赵一荻的身体一直比张学良的差。她曾患过红斑狼疮,有过骨折,因年轻时抽烟所致的肺部疾病,导致肺部出现癌症,最终动了一次大手术,切除了半边肺叶,之后一直呼吸困难,严重了影响了她的生活。尽管如此,她在台湾遭软禁期间,写了《好消息》、《新生命》、《真自由》、《大使命》、《毅荻见证集》等著作,并以笔名赵多加出版。张学良所翻译的《相逢在骷髅地》,以曾显华的笔名公开出版。


夫妻二人,不遗余力地传扬基督的福音,张学良唯一的女儿张闾瑛、他的五弟张学森的女儿张闾蘅、他与赵一荻的两个孙子张居信、张居仰(寓有“信仰”之意)等家人。好友莫德惠、冯德麟的儿子冯庸等,以及平时照顾他们夫妻二人的年轻夫妻都受到他二人影响,最终成了基督徒。


曾经的张学良对《明史》的研究非常着迷,并做了大量的研究笔记,后来接触《圣经》,从此开始勤读《圣经》,而曾经被他视为宝贝的《明史》,因着信仰,他将《明史》的研究成果,视为草木禾秸,并付之一炬。可见,他生命确实改变了。他最喜欢给人的题字是圣经中的四个字“爱人如己”。



赵一荻

夫妻同心狱中布道


张学良的原配妻子是于凤至,他们的婚姻是张作霖一手包办做主的,对于受西方自由婚恋观影响的张学良来说,他起初并不渴望这份婚姻,但后来于凤至的贤惠和聪颖,为张家赢得了广泛的名声。


张学良对“大姐”于凤至的态度也逐渐转好,并且育有三儿一女,只是后来于凤至在贵州与张学良遭受幽禁的地方,查出了乳癌,在张学良再三叮嘱下,于凤至只好去美国治病,也藉此机会,让于凤至逃离贵州,张学良希望于凤至把几个正在读书的孩子也转到美国,希望有一天一家人团聚。只是后来他被送到台湾,再也没有见到于凤至。


而在半个多世纪的幽禁生活中,人称“赵四小姐”的赵一荻一直陪伴在张学良左右,对他照顾有加,1964年于凤至主动与张学良解除婚约,成全了张学良与赵一荻的爱情。于凤至在给赵一荻的信中写道:“回首已逝岁月,汉卿对我的敬重,对我的真情都是永生难以忘怀的。


其实,在旧中国,依汉卿的社会地位,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可是,汉卿到底是品德高尚的人。他为了尊重我,始终不肯给你以应得的名义。现在我提出:为尊重你和汉卿多年的患难深情,我同意和他解除婚姻关系。并真诚地祝福你们知己缔盟,偕老百年!”


1992年3月26日,在张学良和赵一荻告别台湾去美国之前,赵一荻对张学良说:既然我们将要永远离开这里了,我们为什么不到监狱里去,看看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孩子们?因为这些人都是不认识基督才误入歧途的苦命孩子。


张学良非常理解妻子的心情,他赞许地说:是啊,那些在监狱里生活的人,才最需要听我们去布道。于是他们决定在第二天去台北的龟山监狱布道。当他们来到这座电网密布、高墙森严的监狱,警察说,这些在押的囚犯,大多都是些盗窃、抢劫、强奸、杀人重犯。


这些人大多将要在龟山监狱至少度过15年或20年的长刑。有些无期徒刑重犯甚至要在这里无限期囚禁下去。赵一荻扶张学良走进楼上一间空旷阴湿的牢房。赵一荻来到一个犯人面前,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眼睛里流露出怜悯。


赵一荻在布道中说:“孩子们,你们都是人间的罪人!你们为什么犯罪?其实都是心灵的空虚所致啊。孩子们,因为物资不能填满你们空虚的心灵。就好像大名鼎鼎的玛丽莲梦露,还有南西欧纳西斯,她们这些名人早就功成名就了,而且又都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们为什么过早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们心灵空虚啊!”


犯人们大受感动,赵一荻继续说:“我们的学校除了给学生们灌输知识和应付考试外,只是用硬性的强迫态度,来对待我们的孩子们。并不以爱心和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心态去教育他们。我们的传播媒介也没有尽到惩恶扬善的责任,为了收视率和广告费,不惜播放有害青少年的影片,比如那些淫晦偷盗和黑社会讲义气、杀人报仇的节目。唉,现在有许多问题家庭就不能称之为家了。


因为在那种家里,是没有爱也没有温情的。只不过是个住宿的地方罢了。父母都是为了自己的事,为了赚钱而忙碌着。那些离婚家庭和问题家庭就更加使他们的儿女怨恨。有许多青年人就是因为生活在那种家庭里,没人爱护他们,也没人关心她们,所以她们的心里就只有恨而没有爱了!”


跪在地上哭泣的囚犯们,都被赵一荻的话深深感动了。一些犯人已从小声悲泣忽然变成了嚎啕大哭。这些平日为非作歹之徒,即便在警察严刑拷打和重刑压迫面前也不肯服输的犯人,却没想到因张学良夫妇二人的讲话,一个个都被感化了。


张学良夫妇二人也感动落泪,他们将几本赵一荻写的基督教讲义,一一分发给跪在地铺上哭得泪流满面的罪犯们。罪犯们纷纷捧读赵一荻执笔写成的《圣经》浅译,只有少数人仍硬着颈项。赵一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失去耐心,她对囚犯们娓娓说道:“你们如果不信,也不要紧,我劝你们看看这个世界,如果哪一个人离开了上帝,他就会失去生活信心的。我就是如此。孩子们,我劝你们相信上帝和基督吧!”



“我是罪人中的罪魁”


1993年12月18日,张学良和赵一荻飞往美国夏威夷永久定居。虽然遭受长达半个世纪的软禁,在常人看来,无数个被软禁的日子,他们没有享受到做人的自由,但张学良夫妻二人并没有这样认为,反而是他们在信仰里找到了真正的自由。张学良曾作诗感叹:白发催年老,虚名误人深,主恩天高厚,世事如浮云。


在周联华牧师的鼓励下,张学良和赵一荻除了研读《圣经》外,还研究神学,并申请了美南浸信会神学院函授专业。由于课程是英文的,夫妻二人的英文都不好,所以很费时费力,读了十多年才修完了学校所规定的学分,最终拿到结业证书,可见,他们对信仰的追求。   


赵一荻在《见证集》中写道:我们过去也是不信上帝的人,沉沦在罪中,过去我们曾经富有过,也贫穷过,我们没有尽心、尽力爱上帝,但是上帝还是不丢弃我们,因为上帝就是爱,耶稣不是来救义人,他是来救罪人,他用种种的方法带领我们,磨练我们,使我们能成为他有用的器皿,正如《圣经》上所说:耶和华的意念高过我们的意念,他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他给我们所安排的是不能用我们有限的头脑去思想。神以祂无限的大爱,在过去几十年中看顾我们。


周联华牧师曾问张学良,在他认识上帝后以及在研读圣经,学习神学后有什么真正的改变时,张学良真诚地见证道:“我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前我一事无成,现在我成了为主传福音的人。在我的一生中,为了救国救民的目的,放弃了一切,牺牲了自己,但一事无成。


因上帝对我有更好的计划,他奇妙的安排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他是要我为他去传福音救世人的。因世人必须信上帝和耶稣基督,才能得救,才能有希望。无论什么事单凭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圣经》上说:在人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我自身的变化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真成了一个基督教的信徒吧?”


信主后的张学良,认识到人生就像一个长长的叹息,若没有基督的信仰,人生将是何等空虚无指望。正如《诗篇》所哀叹的:“我们经过的日子,都在你震怒之下。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诗90:9-10)


1990年6月1日,在张学良90大寿的聚会上,冠盖云集,他对着众多记者的话筒说:“我真是虚度了90岁,对国家、社会、人民毫无建树,正如圣经上保罗所说的话,我是一个罪人,我不但是一个罪人,如保罗说是罪人中的罪魁,我自己感觉是非常的惭愧,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活到90岁,唯有上帝的恩典!”


无论人们对于张学良的褒贬如何,他无疑成了一个蒙恩的罪人,正如他自己在信主见证中所说:“主实在是恩待我,把我从罪恶里拯救出来,我现在很自由,无论什么都无所畏惧。”

 

2000年6月29日上午9时,赵一荻的追思礼拜在夏威夷檀香山隆重举行。而一年后的2001年,张学良也因病在檀香山安息主怀。夫妻二人被安葬在一处,墓前竖着十字架,拱形矮墙上用中英文镌刻着主耶稣所说的话:“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约11:25)


(本文成文参考了窦应泰的《许你一个今生》一书和张学良和赵一荻自己的见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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