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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北郊的运河两岸,丛生着一片片茂密的树林。
运河西岸,我沿着河堤上的柏油路向北走。走出大约两三里路的样子,跟着一条羊肠小路向西走下河堤,走进大片的树林里。
随着我迈步前行,一片片鸟儿从枝头飞起来,有麻雀、喜鹊、松鸦、野鸽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发出唧唧啾啾的叫声。
再过几天就是立春了,有些南飞的候鸟已经回来了。
小路下了河堤,转而向北,两边的树木更加茂密。不少长藤沿着树干爬到树梢,让人无法走到树林更深处。
沿着小路走了约有四五里路,前边忽然传来鸡鸣的声音。透过树林,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村庄。
在路边的树林里,我看到有一片农田。不知什么时候,这片农田已经翻耕过,一片片泥土被犁翻过来,仿佛凝固的波浪。
我在农村长大,对于土地有一种难言的亲切。
记得小时候,父亲让我一个人扛着铁锹去村东的菜园松土。那几畦菜地,对于一个人成年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两个钟点的活儿,但我一边松土一边玩,整整干了一上午。
我一会儿弯下腰,在翻过的土壤中搜寻紫红的蚯蚓;一会儿抬起头,看几只小鸟在枝头嬉戏啼鸣。
早春时节,空气温暖而清爽,举目四望,看不见一个人,除了鸟儿的啼鸣,听不到别的声音。
成年以后,我生活在楼丛林立的城市,好怀念乡村的农耕生活。
我每天坚持写作,就是在农村养成的劳动习惯。手中的笔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用惯了的农具而已。
盼望着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农村,盖两间房子,种几亩土地。一边躬耕,一边写作。
对于劳动和写作的关系,梭罗有过精彩的论述----
对于写作而言,手工劳作安静而专注,是消除语言空洞、浮泛及伤感的最佳选择。如果一个人从早到晚都在辛勤劳作,尽管他可能会因一整天没有留意自己的思想而有些伤怀,然而在临睡前对一天的经历草草记录的几行文字,却比他自由而无用的遐想更淳朴、真实......一个学者完全可以相信,他写的真理会因他手掌上的老茧而变得更加坚实,这些老茧赋予句子以坚固的质地。
从信仰的角度来看,劳动之所以应该受到尊重,也有着神圣的来源。至高者道成肉身来到世界上,并没有选择祭司或文士的身份,而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祂所选择的十二个门徒,大多数也是手工业者,一边传道,一边劳动。翻耕 荷兰 安东.莫夫
站在这片刚刚翻耕过的土地面前,我沉思良久。这个农民早早地翻耕这片土地,当春雨降下来的时候,泥土就能饱饮甘霖,变得更加肥沃,长出茂盛的粮食和蔬菜。
就像大卫在诗中所写的那样:“你浇透地的犁沟,润平犁脊,降甘霖使地软和,其中发长的,蒙你赐福。”
很喜欢海牙画派画家安东.莫夫的一幅画。一个农民驾着铁犁,驱动牲口行走在辽阔的土地上。在他经过的地方,一片片板结的土壤被翻转过来,变得黝黑而松软。远处的地平线上,可以看到一座乡村教堂,在苍穹下安静地矗立。
板结的土地需要翻耕,麻木的心灵更需要翻耕。翻耕土地需要拙朴的农具,翻耕心灵则需要那古旧的真理。
土地没有翻耕,不可能得到春雨的滋润,生出茂盛的作物;人心没有翻转,又怎能得到至高者的祝福,拥有丰盛的生命呢?
一个全新的季节即将到来,我期待着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笼罩城市乡村,滋润干渴的土地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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