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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时的村庄,村头有一棵高大粗壮的大杨树,巍然耸立于天空下。
村上的许多树木,枣树、榆树、柳树......我和伙伴们都爬上过。唯独这一棵大杨树,我们谁都没能爬上去。
当我们来到它的身旁,它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一幅高傲轻蔑的样子。但小孩子们却没有一个敢蔑视它。
这棵大杨树仿佛是村庄的帝王,成为我对这个村庄最深的记忆。
后来我离开村庄,到外面去读书。假期回来,还没有走到在村外流淌的那条河,远远地就看到那棵大杨树阴森发黑的树冠。
再后来参加工作,娶妻生子,回家的时候少多了。然而有一次回家,当我走近村口,再也没有看到那棵大杨树。
一开始我还以为走错了路。后来才知道,那棵大杨树已经被砍掉了。也就是说,村庄还在,但大杨树已经消失了。
俗语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一棵大树能靠得住。
有些人常以为某个强盛的权势不会衰落,人们会永远生活在这棵大树下面。直到某一天,那个权势悄然倒掉,他们还难以适应,像在梦中一样,回不过神来。
看过一部德国拍摄的电影,随着柏林墙被推倒,前苏联控制的东德政权也土崩瓦解,但东德的女干部克里斯蒂安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为了不打击卧病在床的母亲,在自己家里,他的儿子阿历克斯尽力演出着一场东德繁荣昌盛的闹剧,从食品到服饰,甚至伪造电视新闻。尽管外面早已换了一番天地,但这方小小的世界,依然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从上世纪三十年代,一直到柏林墙倒塌,德国人一直生活在强权脚下。在纳粹德国时期,他们把希特勒当作救世主,不仅自己崇拜他,还把这样的情感也灌输给自己的孩子,就仿佛他永远不死一样。那时候的小孩子都会背诵这样一首诗---
十指交叉你的双手,
鞠躬低下你的头,
默念五分钟
希特勒
是你赐予我们每日的面包
还满足我们每一需要。
而希特勒灭亡以后,到了东德时期,小孩子背诵的诗变成了这样---
十指交叉你的小手,
鞠躬低下你的头,
默念五分钟
斯大林。
如今,希特勒、斯大林、波尔布特、齐奥塞斯库、萨达姆等一时强盛的大树早就没了踪影,然而,还有许多人依然生活在回忆中。他们无法适应新的生活,一生也走不出那些大树曾经投下的阴森的影子。
一名以色列先知曾经写过:“我曾看见强暴的恶人兴旺,像树木在本土茂盛。可是我再经过那里时,他已经消失了;我寻找他,却再也找不到。”
不要在这个世界寻找最终的依靠,地上没有永恒的事物。如果把目光注目于地上的权势,生命不过是虚空中的虚空。
那看得见的,原是暂时的;那看不见的才是永远的。
人们肉眼所见的只是表象,而这种表象是变幻的,靠不住的。睁开灵魂的眼睛吧,举目仰望,追寻那亘古长存的爱与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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