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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父亲节特稿】
文 | 橡溪
播音| 麦子
有钱、喝酒、勾搭女孩就是真男人?芬奇说:“三十年来我一直活在煎熬中,承认被父亲伤害是康复的开始。父爱缺失让成长变得恐惧。我常在拥挤的派对里脸带微笑,心里却极沮丧。”如果孩子在父亲身上看到上瘾的虐待行为已经正常化,他们以后也会虐待自己的孩子。
比利时著名球星、在意甲罗马队司职中场的纳英戈兰,近日在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提到他没有父亲的悲惨童年,一时间以“父亲抛弃了我,却向我要钱”为标题的新闻迅速获得大量关注。原本就为纳英戈兰因为与比利时国家队主教练不合而无缘世界杯伤心的球迷们,更为他们心爱的球星人生多艰而长叹一口气。
在采访中,纳英戈兰说,“当时我们家有三口人,爸爸抛弃了我们,妈妈不得不替他还债。”然后,他提到自己有多么希望和自己的父亲和好,“我四年前去了印尼,我想给他一次机会,想要原谅他。但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企图再次离开,并且管我要钱”。
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历过父亲的爱会怎样呢?根据美国国家儿童委员会(The National Commission on Children)的数据,没有父亲的孩子自杀率比有父亲的孩子高出5倍,辍学率高出7倍,犯下强奸罪的几率高出11倍,患上行为障碍的可能性高出15 倍,入狱几率高出15倍;没有父亲的青少年,离家出走的几率则高达24倍。
《无父一代》(Fatherless Generation)的作者约翰·斯沃斯(John Sowers)曾提到每年洛杉矶有很多凶杀枪击案都和青少年有关。斯沃斯问洛杉矶警察局局长,“这些孩子是谁”?得到的回答是,“他们是孤儿,是正在寻找父亲的孩子”。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一个缺席的父亲。父亲的缺失已经从个人的悲剧,普遍成为一种日益严重的社会病。“无父”是导致帮派、少女怀孕、吸毒、自残、割伤、抑郁、自杀的导火索。
被父亲抛弃的著名球星纳英戈兰
父亲凭什么丢下我们?
“完美父亲”(The Perfect Father)事工的创始人约翰·芬奇(John Finch)就是一个幼年失怙的人。在《父亲的影响》(The Father Effect)一书和同名纪录片中,他讲述了自己如何走出父亲创伤的故事。
芬奇今年49岁,在美国达拉斯郊区长大,他有两个哥哥。芬奇11岁那年,父亲自杀身亡,年幼的芬奇始终无法明白父亲的行为。
“他有什么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我的余生在没有父亲中度过?他有多自私?但凡有一点爱心,一个爸爸怎么能做那么可恶的事呢?难道他不明白我有多需要他,我剩下的日子有多需要他吗?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做!”
最让芬奇感到沮丧的是,没有父亲教导他如何在这艰难的世界里坚持到底,因此,一遇到挫折,他很快就放弃了。父亲自己也没有选择坚持到底。“我高中时放弃了足球,这个错误的决定让我至今感到遗憾,我梦想着可以重新做出更好的选择。虽然那是我的决定,但我仍然要责怪父亲没有在我身边,告诉我,‘坚持住,儿子。生活并不容易,但如果你放弃,你将永远不会成功。’没有父亲的陪伴,造成了一个越来越孤独的我:我害怕、没有信心、害怕未来。
所以我努力探究,试图弄清楚我的内心世界——一个没有父亲、也永远得不到支持的世界。”
芬奇的母亲试图填补父亲留下的空白。芬奇知道母亲在努力,但她真的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芬奇和母亲很少交谈。结果,芬奇走上了和大多数无聊、无父的年轻人一样的路:在朋友面前装作很酷。
“对我来说,在大学里喝酒、聚会、睡觉——这是我想象中真正男人的样子。我的生活中没有父亲形象,也没有人告诉我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我想藉着酒精进入真男人俱乐部,于是,我开始在高中饮酒。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嗜好,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20年里,它将如何奴役我。我知道的只是酒帮我对痛苦感觉麻木,因此我上瘾了。我在外面玩得很开心,但我是一个定时炸弹。”
除了母亲以外,芬奇的哥哥也尽力照顾年幼的弟弟。“两个哥哥无条件地爱我、照顾我,但我很容易受到惊吓,因为我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男人。哥哥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助我,但他们毕竟只是我的兄弟。在我成长岁月的开端,没有一个敬虔的男性榜样给我指引和智慧。没有人向我解释这个世界是什么、女孩是什么,以及男人应该怎么说话和行动。”
一想到父亲不负责任的离去,他的愤怒就会增加。他说:“那些日子,我常常把父亲看作懦夫,他抛妻弃子走了一条很容易的路。父亲去世后不久,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学他。但是,当我慢慢长大,自认为是一个男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是他的翻版,而且一年比一年更像我父亲。我拼命地寻求满足我的需要,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但我很生气,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
你身上有“父亲创伤”
对芬奇而言,成功是男人的标志。而成功和金钱是一回事,因此金钱是衡量男子气概最简单的晴雨表。如果能挣足够多的钱,那就是成功的,反之,他就认为自己失败了。
芬奇做过推销员,周游全国,生活优渥。他要向世界证明自己既是一个成功的人,还是个好男人。“我白手起家,因为我真的很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我认为男人的意义就是任意挥霍:和男人一起喝酒、和女人搭讪。但实际上,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受到根深蒂固、永不满足的对情感和肯定的渴望所驱使。”
有一次,芬奇和朋友凯斯一起打高尔夫球。凯斯无意中问芬奇:“你是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的,对吧?”芬奇盯着凯斯回答:“是的。”但在凯斯说话之前,芬奇紧接着像连珠炮似的说了十分钟,“但是,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女人、最好的妈妈。在父亲离开之后,她承担起照顾我和两个哥哥的责任。她努力工作,抚养我们长大成人。我们可能很穷,但在她眼中,我们就像国王一样。尽管作为一个单身妈妈,她要日复一日地应付三个调皮的男孩,可她还总是想方设法帮助别人。她很有爱心,她爱我的父亲。
当她和她的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竭尽全力作一个好母亲。总之,她非常了不起。”
等芬奇说完,凯斯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但她是父亲吗?”这句话击溃了芬奇。朋友的问题很好地概括了芬奇对生活的感受:母亲不是父亲。凯斯试图帮助芬奇理解没有父亲造成的缺失。凯斯的另一句话改变了芬奇的一生:“芬奇,你有一个‘父亲创伤’(the father wound),它非常深而且令你痛苦,如果你现在不处理它,它将会影响你的余生。”
芬奇后来才知道,酗酒不是他真正的问题,酒只是他用来掩盖父亲创伤的药膏。“当我被告知有父亲创伤时,我完全否认它的力量。四年来,我生活奢侈,却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真正值得为之而活的东西。我希望自己以前能有一个清醒的时刻,至少当我凝视着女儿的眼睛时候,能够恍然大悟我的生活对她们有多恶劣的影响,但那时我太自私了,竟连我戴了这么久的标签都看不见。”
芬奇牺牲家庭,追求事业上的成功,其实只是为了去感受那短暂的温暖的声音:“工作做得不错,芬奇。”经年之后,上帝却向他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几十年来,他一直以一个“伪装者”的身份活着,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揭开他没有父亲而造成伤疤。
芬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创伤”这个词,所以他四处搜寻相关资料。后来他从美国基督徒畅销书作家艾杰奇(John Eldredge)等人的书中,渐渐对父亲创伤有所了解。艾杰奇本人也经历了父爱的缺失,芬奇在纪录片中采访了他。
从本质上讲,父亲创伤是指父亲的言行对孩子产生的持久的负面影响。伤口的形成可能来自多方面的原因:父亲的殴打或言语的诅咒;对孩子过高的期待;以工作太多、赚钱养家为借口,不对孩子负责;在家宁可花更多时间在网络上,而不是在妻子和孩子身上;即使他们与孩子在一起,却从来没有说出每个孩子需要和渴望听到的话,“我爱你,我为你骄傲,我相信你”!这些都可以算作父亲创伤。
芬奇指出,几乎所有他遇见的人都身受来自父亲的创伤。“承认自己被父亲深深地伤害了,是我真正得到医治的开始。父亲本该保护我,给我安全感。没有父亲的陪伴,成长让我恐惧。从十几岁到成年,我一直害怕被伤害,因为我总是没有安全感。为了避免受伤,我开始孤立自己。我过着一种非常矛盾的生活,一方面,我是派对上的常客,但另一方面却戴着面具来掩饰真实的自我。独自一人在拥挤的房间里,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极度沮丧。”
约翰·芬奇
父亲,我决定饶恕你
虽然芬奇明白了父亲缺席对他整个生活的影响,但他发现父亲创伤并不是一个创可贴就能治愈的。“彻底的医治要求我进入痛苦记忆的最深处,并选择原谅那个应该对我的痛苦负责的人。和大多数人一样,我迫切需要帮助,但不想经历痛苦。我想要一个没有钉十字架的复活。面对父亲创伤是我当时必须要做的事,却也是最艰难的事,但如果要重来,我绝对还会再做一次。”
随着芬奇对父亲创伤更深入的认识,他惊奇地发现,这种创伤是可以在家族中传递的。芬奇的父亲吉姆九岁时,吉姆的父亲就死于肺炎。也就是说,在吉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父亲都是缺失的。
吉姆16岁被送到新奥尔良独自生活,为了赚钱糊口,他在上学前就开始捡废品。六年后,他22岁,娶了芬奇的妈妈。吉姆的母亲甚至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后来,吉姆成为了一名企业家,但是因父亲缺失,母亲疏于关心,吉姆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患上了很严重的忧郁症,最终吞枪自杀。
吉姆的自杀给年少的芬奇带来的伤害不言而喻。芬奇认为,如果自己不去饶恕父亲带来的伤害,这种伤害会影响到自己的下一代。芬奇分析说,如果你的祖父虐待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可能会虐待你。如果你的父亲虐待你,你可能会虐待你的孩子。如果你虐待你的孩子,他们则很可能会虐待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因为孩子在他们的父亲身上看到的那种上瘾的、异常的虐待行为已经变得正常化了。孩子们也会渐渐接受这种不正常的行为,比如说,一个父亲每晚都醉醺醺地回家,并且打他们的母亲,孩子开始可能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孩子很可能会渐渐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正常的,从而影响到下一代。这是被罪污染的家庭关系带来的一个很普遍的伤害。
芬奇说,一旦决定饶恕父亲,世代的诅咒就被打破。“当我第一次承认有父亲创伤时,已经41岁了。三十年来,我一直活在煎熬中,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中有那么多差错与失控。我不知道父亲的自杀对我影响如此之深。当我还是个十几岁的懵懂少年时,他就选择离开了我,而我却完全不知所措,对那莫名的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处理它。但到了2009年,某次咨询会议上,上帝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能对一个不知道如何做父亲的人如此愤怒和怨恨呢’?这个问题是我久闭心门的钥匙,它使我开始理解父亲和认识我自己。与其说这是一个问题,不如说这是一个答案。芬奇此时才意识到,父亲所做的,他不知道。”
乌云散开了。芬奇了解到,宽恕能让一个孤儿摆脱过去的痛苦,让他的未来充满爱和希望。承认伤口是愈合的第一步。大多数男人否认他们来自父亲的创伤,他们不想面对生命的真相,由此他们也变得非常情绪化。我们虚构了一个假我、一套持定的生活方式,其实不过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进入我们受伤的心而设计出来的防御工事。作家曼宁说:“那个顽固的假我坚持不让我们见到光,不让我们看到自己空虚不实的真相。”但是承认自己受伤,我们才会直面自己深处的问题。承认自己无知,才会让我们越过拒绝的障碍。
祂说,我是你的真父亲
芬奇的故事,是许多人的缩影。芬奇常忍不住和其他男人谈起父亲的话题,他也想知道父亲创伤到底有多普遍。结果,许多人都承认他们的父亲在某种程度上深深地伤害了他们。
芬奇曾经采访一个叫斯蒂芬妮的女士。斯蒂芬妮四岁时,父母离异,父亲搬到了另一个州。她只有在夏天才能见到他。但是自从她十二岁开始,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在斯蒂芬妮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和蔼可亲、慷慨大方、风趣幽默的人。父亲的离去给她带来很大伤害。后来她从学校退学,16岁离开了家。为了赚钱,她开始在脱衣舞俱乐部跳舞。夜晚工作,白天睡觉,染上毒品,在黑暗中生活。直到有一天,突然上帝感动她拿起一本圣经开始阅读。
接触上帝的话语之后,斯蒂芬妮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她很快离开了俱乐部,尽管那意味着她会失去所有的朋友。斯蒂芬妮说,她所认识的90%以上的脱衣舞女郎,很早就失去了父亲。
离开俱乐部后,斯蒂芬妮创立了一个帮助女性脱离色情行业的事工。当她和像她一样的女人交谈时,她告诉她们:“旧的已经过去了,从这里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你不是你之前所认识的那个自己,而是你是上帝所造的。祂是你的父亲。祂是你要找的人。”
天父的爱比束缚你的枷锁更强大,这种爱可以打破我们人生中世代的咒诅。圣经在很多地方都称神为父,旧约15次,福音书165次,使徒书信中有40多次。如今的芬奇拥有三个孩子,他说:“我希望我的女儿们学会信靠一位被称为父亲的上帝。这位上帝不像我父亲那样抛弃孩子,圣经记载,天父在与浪子相离还远的时候,就跑向那任性的儿子。”
上帝的爱揭示了一个真正父亲的榜样。艾杰奇曾写道:“纵使你有个尽职的好父亲,他也只能领你走一段路而已。终有一天你得放下所熟悉的一切,随着内心的呼召到你所不认识的地方去。就像扫罗曾在往大马士革的路上得到了上帝的启示,那个不寻常的经历以后,他将名字改为保罗,从此就没有回头走旧路,只让上帝带着他一直到阿拉伯地区,他成了最伟大的使徒。耶稣是木匠约瑟的儿子,所以在他年幼的那一段旅程里,约瑟能够帮助他。等到我们再和耶稣相遇的时候,他已是一个少年,这时约瑟已不再出现了。耶稣有了新老师,那是他真正的父亲。从这位真父亲的身上,他必须学会认识自己的真身份和缔造他生命的真素质。”
(本文成文参考了约翰·芬奇的《The Father Effect: Hope and Healing from a Dad's Absence》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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