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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越来越奉行的两大法则——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正日益放大人的欲望,这一点,看看各个媒体迅速推陈出新的广告就可见一斑。在这种环境下,人类原本就无处安放的心灵,更是空虚不定。人们都在找一条使自己更幸福的路,有人在健康上下功夫,有人在娱乐上探索,还有人在名利和权力上乐此不彼,但到头来收获的竟然都是更深的焦虑或虚空感。正如今天麦格拉思在文中所提到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真正满足我们,那是因为在心灵深处,我们知道内心的渴望根植于别处。”愿你找到上帝,从此满足!
有一位朋友几年前离开英国,赴美工作。尽管他喜欢那里的生活,但一直没有定居下来。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停地轻声回响:“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他一直无法忘怀自己的家乡。虽然理性告诉他在美国可以过得更好,但内心却另有一个声音。最终,他还是搬回了伦敦。
1、
基督教信仰表达了“这世界并非我们真正的家乡”这一核心主题。我们置身世间是有原因、有使命的。正如迦太基的西普里安(Cyprian of Carthage,这名基督教的主教因为他的信仰在公元258年被罗马当局处决)宣告的那样,“天堂才是我们的家乡”。
保罗也提醒生活在罗马殖民地腓立比的基督徒,“我们是天上的国民”(腓3:20)。我们走在人生的旅途上,尽己所能使其更美好,与此同时,却深知自己属于另一个家乡。心之所系,家之所在;我们的心渴望与上帝同在。
假设我们被造是为了发现上帝、爱上帝,我们内心对上帝存在某种“归巢本能”(homing instinct)。如果我们的被造的确是为了另一个世界,这如何体现在现世的人类认知中呢?我们可以预见——其实是预测——某种躁动感,反映出我们并不真正属于这里。
公元400年左右,希波的奥古斯丁(Augustine of Hippo,354-430)在他的祷文中较好地表达了这一主题:“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缘故而造了我们,我们的心若不在你里面得安息,便不会安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真正满足我们,那是因为在心灵深处,我们知道内心的渴望根植于别处。
2、
这种对某种超出人类经验范围之事物的渴望,是西方文学不变的主题。德国浪漫主义作家诉说的渴望(Sehnsucht),被诗人马修·阿诺德(Matthew Arnold,1822-1888)描述为“惆怅而轻柔、饱含泪水的渴望”。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1821-1881)表达了自己在“心之梦想与灵之遐想”中感受到的“无边的忧烦,有时竟是难以忍受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人类的经验。
20世纪最有口才且最具影响力的英国无神论作家之一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在1916年时写道:
我的内心不断陷入到一种极度痛苦的状态中……寻找一种超越世界的东西,那美好而无限之物——上帝这一荣福美景,我没有看见,也不认为它可以寻见。但是它的爱就是我的生命……它是我里面真正的生命源泉。
罗素的女儿凯瑟琳·泰特(Katharine Tait)回忆说,父亲之所以藐视有组织的宗教,对宗教观点不予理会,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持有这些观点的人。但泰特认为她的父亲毕其一生其实都在寻找上帝。“在我父亲脑海的某个隐密处,在他的内心与灵魂深处,有一处空白曾经被上帝填满,从那以后,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可以将其填满。”罗素有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灵般的感觉”。
这是我们很多人都有的体验——一种强烈的属于另一个地方的感受。总有些事物更加美好、超出我们的认知吗?这样想是否意味着我们是这场毫无意义的骗局的受害者呢?抑或它是一个线索,引导我们发现生命的意义和我们在这个宏伟计划中的角色?
路易斯为解开这个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帮助。他在皈依基督之前曾经有很多年承受着这种神圣的不安(divine restlessness)。路易斯指出,大多数人都在渴望某种东西,当他们真正得到时,却感到失望而沮丧。“我们在最初渴望之时捕捉到的某个东西在现实中消逝了。”
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芙( Virginia Woolf,1882-1941)对此深有体会。她称之为“存在的瞬间”——短促而直刺人心的豁然醒悟,似乎在向她揭示“表象背后某种真实的东西”。这些难得的稍纵即逝的“瞬间”使她相信,在已知世界的背后,隐藏着意义与联系的巨网。但她永远无法进入这个隐藏的世界;每当她靠近时,那扇门便隐退了。
你也许同样站在一个通往深邃意义的入口处,却发现随着顿悟的瞬间消散而被拒之门外。我们被“总有某种存在”的强烈感受所困扰,但顽梗的理性主义者可能视之为迷信的胡言乱语,对其嗤之以鼻。
这种经验的意义缘何如此难以把握?路易斯认为有三种可能的解释。
其一是我们正在错误的地方寻找意义;其二是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可寻;第三种更有帮助的解释是,我们可以将尘世的渴望当作是我们真实渴望的“摹本、回声或影子”。它们是从我们真正的故乡中射出的“快乐之箭”,旨在唤醒我们沉睡的心灵。
3、
没有一种尘世的快乐可以满足我们不断膨胀的欲望,它们原本也不是用于满足这些欲望。那只是为了唤醒我们,暗示我们去寻找某种真实的东西,令我们坐立不安,直至寻找到源头。“有时是希望为真理插上了翅膀,有时是真理放飞了希望。”
人际关系可以营造出一种对某些事物悲喜交加的渴望——这些事物来自于关系,但不存在于关系之中。这一主题反复出现在伟大的文学作品中。
伊夫林·沃(Evelyn Waugh)的著名小说《旧地重游》(Brideshead Revisited,1945)通过主人公厌世的上尉查尔斯·赖德的经历,向我们传递了许多人或多或少都会经历的挫折。在他“神圣和亵渎的回忆”中,一开始他只是一个“寻找爱”的学生;到最后却落得“无家可归,无儿无女,人到中年,没有爱情”,他苦思冥想自己的追寻为何注定是一场空。
快乐、美丽、人际关系:一切看起来都充满希望。可是每当我们努力抓住它们时,就会发现寻找的东西根本不在其中。路易斯指出,我们——就像他所经历的——会逐渐意识到,“我若发现自己心中的渴望是此世任何经验都无法满足的,那么最可能的解释是,我是为了另一个世界而造”。正如肉体的饥渴指向可以被食物满足的实际需要,精神的饥渴则对应于可以被上帝满足的实际需要。
(本文摘自《信仰与信经》,上海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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