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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染: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我|圣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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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类第一家庭头生子的故事。嫉妒、争竞、凶杀背后,隐藏着一颗无法正视自己的心。该隐的漂泊和逃亡,是否正是人类的缩影?


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我

陈茉染


音乐来自赞美之泉音乐事工


“你们控诉我凶恶阴险,心如蛇蝎,可你们就无过无错吗?”他竭力嘶喊,却发不出声来。于是,他咬紧牙关,拼命逃亡。无尽的黑夜围堵住他,凄厉的风使他呼吸受阻,带着催命的咒骂声步步紧逼……骤然间,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满眼望去,尽是哀嚎的鲜血。


“啊——”,他猛然坐起来,汗水在额头密密麻麻地渗出,惊险、绝望和恐惧让他在梦里重复经历着那无法改写的情与景。外面的风在耳旁呼呼作响,却远不如记忆里的风来得凛冽。


01


 PART ONE 

“母亲,我名字是什么意思?”


被孩子这么一问,她想起生他的光景。在漫长的等待后,那天她腹部开始剧烈疼痛,然后蔓延到全身。疼了几回后,她觉得全身气力都用尽了,可孩子却还没有出来。突然,疼痛猛烈加剧,她感觉腰被狠狠碾碎,脊髓也被凿开。而每疼一次,浑身便湿透一次,连紧咬的牙都无法抵挡疼痛的来袭,她又紧张又害怕,感觉暗无天日。


新生命要在痛与苦中诞生。她想起上帝说“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起初,一切都美善无比,没有恶,也无需分辨善恶。而劳累与痛苦,还有丈夫的抱怨和推脱在那些日子里从未有过。她现在才明白,上帝不要他们经历恶与苦,乃要他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可他们终究还是敌不过诱惑,辜负和背叛祂,她既羞愧又害怕……


正当她感到自己快要断气时,“哇哇……”清脆响亮的哭啼声使剧痛瞬间消失,她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可泪水却不住地流出。激动与喜悦交织着,自豪和幸福也一起雀跃,她感激上帝依然眷顾保护她,也惊叹生命奇妙可畏。这是从她而出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的长子!想到这,母亲一把抱住孩子,笑着对他说:“上帝使我得了一个男子,该隐就是‘得’,是‘拥有’的意思。”


亚当望着他们,想起她紧握的双手和暴起的青筋,想起胡乱贴在妻子脸颊湿漉漉的头发,想起犹如从骨头裂缝中发出的一声声叫喊,而当时的每一声都足以把他那颗紧张的心撕裂。这一切都历历在目,他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与此同时,他的心也得了安慰,因为上帝曾对蛇说:“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这是他们的后裔,是他的长子,是将来反败为胜的希望!想到这,父亲走到该隐身旁,拍了拍该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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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亚伯是什么意思?”


“‘亚伯’是呼吸,是微风的意思。”微风,如此虚无缥缈和短暂,该隐暗自窃喜,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比弟弟的好。


亚当没有作声,他拿起磨制好的工具往地里去,该隐也跟在后面。到了田地后,该隐拿起一块石头,开始刨地,除草。然而泥土比想象中坚硬,他的双手也时不时被各样的刺戳到。不一会儿,他的手臂就开始发酸抬不起来。


这时,在一旁的父亲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嗯,很好。”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立刻使他眉头舒展,疲惫的眼里有了神采,嘴角也蓄满笑意,连发酸的手臂也变得轻快许多。虽然辛苦,但能得到父亲称许就很值得。过了许久,他开始感到眩晕和恶心。他想快点停下,回去休息,但他没有吱声,也不敢表现出来。


清风过野,夜幕低垂,父亲、母亲还有弟兄姐妹们围坐在篝火旁。“母亲,今天我帮父亲很多忙,我除了许多草,你看,我手上还被石头磨出血泡来。不过我看苗儿长得不错,接下来一定会有大丰收!我们不会再饿肚子啦!”母亲轻轻地拿起该隐的手,仔细查看一番,说到:“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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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天空好美啊!”亚伯说到。他记得有个晚上,他很忧伤,因他发现自己不断犯错。虽然他心里并不想这样,但他却屡次做了错误选择。他软弱、难过。当他举目望天时,他看到满天繁星,有声音温柔对他说:“亚伯,天离地有多高,我对你的爱也多深。这爱不会因你多么糟糕或多么好而改变。你看月亮、星辰都是我手所造,我手铺设,而我对你的爱比这一切都大!”那晚,亚伯泪水直流,上帝借着漫天星河拥抱了他。“星星闪闪发亮,它们在歌唱!歌唱上帝奇妙灿烂的爱!”亚伯高兴地说。


亚当和夏娃抬起头,看到夜空满缀着繁星,月亮泻下一地银灰,这让他们想起上帝为他们造了日月星辰,让它们分昼夜、做记号。这也使他们想起无与伦比的乐园,树荫下的奔逐,还有花园里的相会。


那一天,天起凉风,祂细细地寻找等待他们。可他们觉得自己很脏,羞耻灼烧他们的脸与耳,失败在嗤笑着他们,愤怒在鞭打和控告,而惧怕蒙住他们的心眼,绝望与痛苦催促他们逃离。他们把自己藏了起来,四处寻找遮盖。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句:“你在哪里?”


阵阵风吹过,他们身上的无花果树叶瑟瑟发抖。于是,上帝用皮子为他们做了衣服。因人的罪,洁白的羊无辜丧了命,鲜红的血在地上流淌……后来,他们才明白,祂要的是他们诚实地面对,他们承认,祂会原谅,并且为他们预备。


亚当夏娃把过往一切都告诉孩子们,并且嘱咐他们等收成的时候,要向上帝献祭。此时,该隐有些怅然若失。也许是因为父亲母亲接了弟弟的话,多看了弟弟几眼,他觉得被忽视,心里难受。


02


 PART TWO 

经历日晒雨淋,谷子终于笑弯了腰,该隐得抓紧时间收麦,倘若稍有延迟,就可惜了。


炙热的太阳,把万物烤得都失了水分,麦子在阳光强烈的照射下,显得白花花的,十分眩目晃眼。久弯的腰开始痛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站直伸展腰身。


他记得有一次,暴雨突然来临,整个春夏劳作被淹、最后烂死的心酸,他加快了动作。最后他跪了下来,因为跪着总比反复弯腰好一些。地里溽热难耐,风把热气顺着大口呼吸的嘴灌进肺里,膝盖也烫得如同火烧一般,想逃开却无处可逃。脸上的汗水滴到麦子上,也滴到脚下的土地里,有时咸涩的汗水还把眼睛刺得睁不开。不过比起他之前无数次地拿着皮袋子蓄水,往返奔跑,浇灌土地,又经过耐心漫长的等待,才等到收成,这些都不算什么。


收完回来后,他腰酸背痛,身子也累得快散了。他躺下来,尝了尝硕大甜美的果实。空气中弥漫着麦香和瓜果菜蔬的清香,使他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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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有团团白云在蠕动,这些是亚伯看顾的羊群,一只只白生生的,十分肥壮可爱。在羊群中能够挑出头生的羊是需要用心的。亚伯细细查看羊的乳齿、头、颈部、身躯、四肢、毛发……还有方形的瞳孔,终于找到了那一只。它的叫声很干净,很轻易地融进青草和泥土的芬芳里。风吹草木的沙沙声在耳畔陪着他,亚伯把那只羊牵了出来。


兄弟俩各自把石头堆起来,筑了两座祭坛。“我先来!”该隐拿出地里的出产作为供物,他把颗粒饱满的金黄麦子铺撒在祭台上,并用新鲜多彩的菜蔬装点自己的祭台。“这些食物太诱人了,这可是我地里最好的出产,是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所得,我这么用心,上帝一定会喜欢。”


亚伯用石刀割破羊羔的喉咙,放出血洒在坛的周围,也把羊羔放在了祭坛上面。他又把盖脏的脂油和脏上所有的脂油,两个腰子和腰子上的脂油,就是靠腰两旁的脂油,并肝上的网子和腰子,一概取下,献给上帝。


此时,他的鼻子眼眶酸涩微红,肩膀微微颤抖,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知道上帝是圣洁的,而罪的后果是何等可怕。望着祭坛上腥红的血,亚伯知道只有牺牲才能带来救赎。亚伯跪求上帝的宽恕,求上帝赦免父母和他一切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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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亚伯的祭坛突然燃起火来,而该隐的祭坛却没有半点动静。火烧尽了亚伯祭坛上的羔羊。这表明上帝看中了亚伯和他的祭物,却没有看中该隐和他的祭物。


该隐看到上帝接受亚伯的祭物却拒绝了自己的,他用起伏的肩膀压抑住了一切。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痛苦和愤怒在复杂的眼神里不断地交织着,而怒气像洪水般在胸中汹涌起伏。他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脸色开始是涨红,渐而发青。


作为长子,他希望自己比亚伯更被上帝喜悦。可是上帝居然拒绝了他,让他感到山崩地裂,他觉得自已被搁置一旁,被上帝抛弃。自己把辛辛苦苦流汗得来的粮食献给上帝,却被祂忽视,这让他十分不满。而像他弟弟那样的居然被看中,亚伯他又做了什么?不过是好吃懒做,在山头吹风哼曲,他的坛上没有果蔬的芬芳,只有血腥的恶臭。


“你究竟看中他什么?”他觉得上帝不公平,对祂感到失望。从来最受宠爱的都是该隐,被夸奖的也是他,然而今天,亚伯抢走了那个被喜爱的位置。心中的期望坍弛,这让他觉得很受挫,此刻他的心又揪又堵,他恨自己,更恨亚伯。


上帝看到该隐变了脸色,亲自出面,对他说:“你为什么发怒呢?你为什么变了脸色?”上帝并没有要求该隐不可以生气,祂要帮助该隐去面对他里头真实的情绪和感受,祂希望该隐可以查验背后的原因。上帝预先看到将要发生的事,祂就提点该隐,希望他注意:“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然而罪像一只凶暴狮子在门口蹲伏着,要捕杀猎物;你若行得不好,就是让自己门户大开,受到这只猛兽攻击。罪要控制你,你却要制服它。”


可是该隐否认了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不想为上帝做任何事,他也抵触和排斥祂的话。仇恨,像怪兽一样吞噬着他的心。


03


 PART THREE 

那事以后,该隐便无心种地,那些瓜果菜蔬让他觉得不安和刺痛。他对着植物咒骂,用力拿起石块向田地砸去,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松一些。这天,四周都十分安静,地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天上的云朵缓缓地飘,地里的草随意舒展着腰身。风带着暖意轻轻地吹过,轻抚他紧绷的神经,想要帮他舒缓。他在地里坐了许久。回去后,他不慌不忙地和亚伯说到:“我们到田里走走吧!”亚伯欣然答应。


他们来到田间,风把夜幕扯了下来,天渐渐暗了。


“哥哥,你最近还好吗?”


该隐不经意地望了望四周,并没有作声。


“我总觉得你被什么折磨,把一切告诉上帝吧,祂一定会解救……”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


亚伯有些惊愕。


该隐后退一步,蹲下,拿起石块,起身看准后,深吸一口气,举起手,给了弟弟致命的一击。亚伯瘫倒在地。该隐的眼白已经被红色侵染,他继续拿着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亚伯,次次都用尽全力。被炙烤已久的灵魂吼叫着,空气中充满血和汗的味道,地被染成了红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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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块落地,他的心也不断地往下沉。该隐竭力稳住不停发抖的手,瘫坐在了地上。沾着血的手,变得发凉,从未有过的无力。月亮升上来,夜色变得苍白而阴沉。许久过后,他开始刨土、挖坑,细小的石砾在裹着泥与血的手上划出几道口子,但他全无知觉。最后,他修饰掉周围的痕迹,似乎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有些晕眩恶心,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费力地来到一条溪水旁。小溪在他脚边潺潺地流淌,溪水反射一道道凌厉的光,仿佛在盯着他。他伸手洗掉身上的泥垢和手上的不堪。可是不管他怎样用劲反复地搓,都觉得搓不掉满手的鲜红色。那鲜红,指着他的额头,嗤笑着,他并非尊贵的长子,也无法承担希望与使命,他不过是个无能的家伙,是个自私、卑鄙、残忍的杀人犯,他永远都回不去了。他的心脏使劲冲撞着身体,一次紧似一次,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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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找到该隐,祂很痛心,但祂希望该隐能够面对恶行。祂让该隐成为头生的,并且给他极高的地位和身份,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和期许。该隐应该要看顾弟弟,祂希望该隐能明白祂的心意,承认和回转。上帝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上帝爱该隐,祂没有直接教训,也没有单单地只告诉他什么不该做,祂给该隐思想和自由,希望该隐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回应。


该隐的肌肉紧绷起来,肝胆如同碎了一般,他觉得上帝只关心亚伯,却丝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而且上帝常常找他的麻烦,上帝的“偏爱”刺透了他的心。“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弟弟的吗?”他大声道。


犯罪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祂伸张正义,宣布刑罚,但祂也等待该隐回转,因此并未取他性命。只要该隐悔改,祂愿意为他牺牲流血,为他赎罪,为他死。上帝说:“你做了什么事呢?你弟弟的血从地下出声,向我哭诉。你杀他的时候,大地张口吞了他的血。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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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开始惊慌失措,他和上帝说:“我受不了这么重的惩罚,你虽然没有杀我,但我以后要靠什么果腹?你这样让我生不如死!况且如今你把我驱逐,叫我不再见你的面,从此以后我漂泊在地上,无家可归,凡遇见我的一定会杀了我!”


上帝给该隐立一个记号,用它警告以后的人,不可相互仇杀报复,除了上帝自己,其他人都无权审判该隐。上帝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该隐得了受保护的记号,就离开了上帝的面。


四处漂泊、逃亡的生活很苦,阳光如同刀刃一般,落日伴着痛苦而降。他在心里筑了一座炼狱,黑暗在那里藏身,嫉妒在那里朽烂,凶残在那里撕咬,羞耻在那里龇牙,而骄傲把守着门。


然而上帝没有拿走他的聪明才能,在伊甸东边,一个叫挪得(流亡的意思)的地方,他建造了一座城。他坐拥着这座使他感到安全的城,积攒了不少财物,人人也都惧怕他。他与他的妻子儿女住在城中,他的妻子十分地美艳,儿孙们也各个出色。遗憾的是,他失去了那个其实他可以承担的长子的名分和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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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得之地的风十分刺骨,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但却远不如记忆里的风来得凛冽。过往一次次重复地向他追讨,不肯安歇。虽然高筑的墙为他挡住了雨雪,但自从流亡以来,他从未睡过安稳觉。黑暗猖獗的夜空,尽是恐惧。鲜血在梦中向他哀嚎,催命的咒骂声紧缠不休:


“打死他,打死这个狂傲说谎的人!”


“杀了他,杀了这个凶恶阴险的人!”


“杀了他,杀了他!”


血丝布满了他的双眼,该隐大声吼到:“闭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凭什么控诉我?你们的心里埋伏着野兽,你们可能就是下一个我!”



作者介绍

陈茉染

一个需要被怜悯的人,却被握在手掌心上。愿被侵染的心事,在恩雨中被洁净;愿献上手中的笔,用造物主所赐的洁白与馥郁,在岁月中描画,把周遭染香。至于年龄,籍贯,职业等显然没有心志重要,在此略过。

整理:于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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