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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世代的堕落与控制,许多人感到绝望,更有一些奋起批评。教会在这个世代应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朋霍费尔这段先知般的文字让我们认识到,教会当勇于发出声音,但在批评和指出不义之前,要先有自己的认罪与悔改。不能为这个世代承担自己的罪责,就没有资格指责这个世代的不义。承担罪责,才有饶恕之可能,教会才能在这世代见证基督。教会的责任不是批评,而是见证基督。
今天,教会是这样一些人的团体,他们被基督恩典的力量攫住,他们认识到自己个人的罪以及西方世界脱离耶稣基督是对耶稣基督所犯的罪,并且承认和承担这种罪。耶稣靠教会在世界中间实现他的形象。正因为如此,唯独教会才能够是个人和团体再生和更新的地点。
有些人不仅觉察到其他人脱离耶稣基督,并在这种意义上牢记对于脱离耶稣基督的认识,而且他们承认自己犯有脱离耶稣基督之罪,这就是基督活生生地临在的标记。在不斜眼偷看一起犯有过错的人的情况下,才会认罪。承担全部罪的时候,是严格地排他的,即把全部罪责都担在自己肩上。只要还在盘算和权衡,没有结果的自我称义的道德就取代面对基督的形象对罪的承认。
正因为认罪的起源不是个别的过失,而是基督的形象,所以,认罪是无条件的,完完全全的;因为基督无条件地和完完全全地承担我们的罪,声明他对我们的罪负责并且开释我们,基督正是这样而不是以任何其他途径有力地征服我们。注视基督的这种恩典,让人完全不再去注视他人的罪,让人跪倒在基督面前并且承认:mea culpa, mea maxima culpa(我的罪,我极大的罪)。
这样一承认,世界的全部罪就落到了教会身上,落到了基督徒身上,由于在这里,没有否认、而是承认了全部罪,于是就有了饶恕的可能。道德学家完全不能理解,在这里,不追究真正犯罪的人,不要求正当的赔偿作为对恶人的惩罚和对善人的报答,恶人不受他的恶行的牵累(在《启示录》的意义上:“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启22:11),而是人承担所有的、确实是所有的罪,不是英雄般地下定决心牺牲,而是他们自己对基督所犯下的罪使他们动了心,他们在这一瞬间不再能想到对“主犯”进行报复的正义,而只能想到饶恕他们自己的大罪。
首先,个别人的纯属个人的罪在此被认为于团体是污染之源。个别人最隐蔽的罪也是对基督奥体的玷污和毁坏(林前6:15)。由我们躯体中的贪欲,产生了杀害、嫉妒、斗殴和战争(雅4:1以下)。
我不能以自己分担的罪责微不足道而心安理得;这里并不计算是多少,而是我必须认识到,任何罪都有我的一份。面对暴力虚伪又作假,有我一份;对基督不忠诚并脱离基督,也有我一份。别人是否也负一份罪责,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别人的任何罪我都可以饶恕,只有我自己的罪是我永远不能原谅的。
这不是病态地把一切都拉到自己身上而歪曲实在;不再计算和争执,而是认识自己的亚当之罪,这才是真正认罪的本质。
指出有无数个别的人都以这样的方式意识到自己对整体犯有过错,从而想把这样的认识引向ad absurdum(归谬),这样做也是没有意义的。这许多个别的人在教会全体的“大我”(Gesamt-Ich)中结合在一起。在他们之中并通过他们,教会认识并承认它的罪。
教会承认,它没有经常公开而足够明确地宣告唯一的上帝,他曾在耶稣基督中为所有的时代显现,他不容忍身边还有其他的神。教会承认它的胆怯、它的偏离、它的危险的让步。教会多次否认过其守卫的职分和安慰的职分。教会因此经常拒绝给予被逐出教会者和受鄙视者应有的同情。无辜者的血为不公而对天呐喊,教会却在这必须呐喊时缄默不语。教会找不到正确的话在正确的时候以正确的方式讲出来。教会没有坚决抵制对信仰的背离,并对群众的不信神负有责任。
教会承认曾滥用耶稣基督之名,教会由于耶稣基督之名而羞于面对世界,教会也未曾足够有力地抵制为恶的目的滥用耶稣基督之名,教会曾坐视以基督之名为幌子所施的暴行和所行的不义。不仅如此,教会还听凭他人公开嘲讽这个最神圣的名字,不提出异议,故而也就怂恿了他人的嘲讽。教会认识到,上帝不会不惩罚像它一样滥用他的名的人。
教会承认它对丧失节庆、荒废节庆里对上帝的礼拜、轻视星期日的安息这些现象负有责任。教会造成了没有间歇和没有安息以及在工作日以外对劳动力的剥削,因为教会对耶稣基督之道的传布软弱无力,对上帝的礼拜同样有气无力。
教会承认它对父母权威的崩溃负有责任。教会没有抵制对老年人的鄙视和对青年的偶像化,因为教会惧怕会失去青年从而失去未来,仿佛教会的未来是青年!教会不敢宣告上帝的权威和父母的尊严以反对革命青年,却做出了非常尘世化的努力,“与青年同步”。所以,教会对无数家庭遭到破坏、对儿女背叛父辈、对青年的自我神化以及对放任青年背离基督负有责任。
教会承认,它眼看肆无忌惮地使用血腥暴力,无数无辜的人身心受苦、压迫、仇恨以及谋杀,却没有为无辜的人说话,也找不到途径,赶紧去救助他们。教会因此对耶稣基督的最软弱和最无自卫能力的兄弟之死负有罪责。
教会承认,对两性关系中一切秩序的瓦解没有说过指引道路和给予帮助的话。教会也没有说出有效的和有力的话,来抵制对贞操的嘲讽以及性放纵的主张。教会充其量只是偶尔表示了道德上的愤慨而已。教会因此对青年丧失纯洁和健康也负有罪责。教会并未有力地宣告我们的肉身从属于耶稣基督的肉身。
教会承认,它曾目睹穷人受掠夺与剥削,强者致富与腐化,却未吐一言。
教会承认,诽谤、告密、破坏名誉毁了无数人的生命,对此,它也有一份罪责。教会没有证明诽谤者的不义,从而听凭被诽谤者横遭厄运。
教会承认它曾贪图不该的安全、安宁、和平、产业和名誉,因此,它未曾约束而是怂恿了人们的贪欲。
教会承认触犯了十诫,它承认因此背离了基督。教会未曾如此地证明上帝的真理,以至于所有的真理探求、所有的科学都认识到它们的起源在于这一真理;它没有这样宣告上帝的公义,以至于所有真正的正义必须在上帝的公义中看到自己的本质的起源;教会未能如此使人相信上帝的神意,致使人类的得救都是由上帝的关怀出发领受其任务的。教会自己保持沉默,故而对不采取负责任的行为、对丧失赞同公认正义的事业并甘愿为之受苦的勇气也负有责任。教会在背离基督的主治一事上也有一份罪责。
讲得太多了吗?难道有哪位全然无可责难的人试图证明犯罪的不是教会而恰恰是他人吗?难道会有某些教会人士想把上述种种当作粗暴的咒骂而加以否定,并且非分地要求作为合格的世界法官到处量罪和定罪吗?难道教会不是各方面都受阻和受束缚吗?整个世俗的势力不都在反对教会吗?难道教会可以中止同反基督的势力进行斗争,从而危及教会的根本——对上帝的礼拜和教区生活吗?这样讲的人不相信认罪可以重新获得承担世界之罪的耶稣基督的形象,而认为这样只会危险地使道德水准下降。
自由地认罪并不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而是耶稣基督的形象在教会中的显现。教会必须甘愿忍受这一转变,否则它就不再是基督的教会。谁若扼杀或破坏教会的认罪,他对基督所犯下的罪就永无可赦。
教会认罪的同时,并不免除罪人对他们自己的罪责的承认,而是呼吁他们加入认罪的团体。背离基督的人类只能作为被基督审判的人类而存在于基督之前。教会呼唤所有听到其福音的人接受这种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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