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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他的修道院丨马睿欣(附音频)



生活忙乱,笔下荒芜时,想躲进自己的“修道院”,安静沉潜,找回灵感和力量。写作过程,有时就是找到心中“修道院”的过程,也许是书房,是书桌,抑或是一个僻静角落。那么,你的“修道院”是什么呢?


作者丨马睿欣


单身时,我特别喜欢去退修中心,那是一个可以给团体或个人住几天,离开尘嚣打扰,沉淀心境,亲近神,陪伴自己之处。


美国的退修中心(retreat center)各式各样,通常坐落在山上或沙漠中,其中有一种小型修道院(Monastery),通常是耶稣会、方济会或圣公会的修士修女居住的地方,有限度地对外开放,提供简单住宿和餐食,设备素如一盘青菜。


这种修道院一天会有好几段自己的群体祷告,开放参与。除此之外,规定客人无论在自己房间或是在院内公用地区,都必须保持静默退修,尽可能不要跟人聊天交谈。身在其中,不用担心需要跟人打招呼或偶来搭讪得回应,甚至与人擦肩而过时,也不必有眼神接触的礼貌。


从学生时代起,我最常去的那个圣公会修道院建在山顶。从那里眺望大海,有时环绕的美景凸显她的孤独沉默,有时又仿佛是在天地间被基督亲密拥在胸前的新妇。


一百多年前,一群修士建立这个地方成为他们宣教的基地,日夜燃起祷告祭坛的火,在最简朴的物质环境和规律中专注于神,施爱于人。岁月流转,修道院的门微开,不再只有封闭的修士们容身其中,也邀请平信徒来进入默观祷告、与神同在的操练。如果需要属灵引导,也可以事先登记申请,付费得到属灵老师的陪伴时段。

 

除了有山有海,离自己居住的城市不算太远,我会选择去那个修道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让住宿者可以选择餐后在厨房洗碗,抵掉大部分费用,这对学生或传道人是很大的补助。我通常选择个人退修,就是不参加任何课程或聚会,完全自主,一本圣经,两本书,加上笔记本和简单换洗衣物就可以成行。


每隔一阵子,当生活忙乱,笔下荒芜时,我就想去那儿跟上帝,跟自己约会,祷告、默想、读经、看书、写作,望着远方发呆,更期待顺产许多文章。


不过,通常结果是整个人沉淀下来,笔记本上也出现了和上帝有次序的对话。但没有任何文章达到“完成”的地步。那时我总告诉自己:时间太短,下次再来。


那下次有多久呢?一年能成行一次,已是莫大的恩宠。每次读到某某作家把自己关在湖边或山上小屋一阵子写完一本书,心里就念着那个修道院。啊!如果能到那儿住上一阵子,我也能写出很多作品吧?一定能吧!



孩子一个个落地之后,偶尔能够偷得一个人坐在星巴克的一两个小时,就已经有中特奖的喜悦。半夜给孩子喂奶时,在修道院写作的梦想飘啊飘;白天带孩子去公园玩时,盯着小朋友坐在土里,尘埃飞扬中,偶也会看见那个可以眺望大海的修道院。


不过等冷静下来时,退出云雾回到人间,我会禁不住嘲笑那个单身的自己:“你,根本无牵无挂,房门关起来就是修道院,不上课没有服侍的时候就可以退修,上帝无处不在,脑子长在脖子上随时可以启动,笔记本电脑也不打烊,懒得打理吃喝可买可禁食,到底为了什么要有如此“仪式”,非到某个地方安静去书写不可?”


“哼,我才需要去修道院住两天呢。”朝着当年的自己,我越讲越气,想到去了那么多次也没写好几篇文章,更想给她个大白眼。


后来,我告诉自己,修道院不只在远方,也可以在近处。


对多数人来说,写作既然无法经常成为远离尘嚣的修行,作者不如在自己的心中,找到一座山,一个旷野,偶尔还要下到山谷,去遇见真正的修道院。


是什么呢?


对某些人来说,这也许意味着一个书房;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也许只是一张书桌,或是一个荧幕;而对一些总是活在“公共空间”的人来说,是一个鼾声四起独自笔耕的深夜,甚至,和外在空间毫无关系,只是一个在祷告后能够平静下来的心境。


写作生涯,是不断地找到那个“修道院”的过程。



为什么修道院让我那么容易安静下来呢?首先就是它简陋的设备,隔绝了视野的噪音。


去酒店度假中心,一进门,很容易被各种精美的布置和提供各式用品的巧思吸引,心情愉快,也眼花缭乱。花了钱,各种设施不好好享用觉得可惜。


但修道院的外在硬体只是为了最基本的必需存在,身处这样的环境,人的物质拥有降到最低,不必费神去牵挂那些身外之物,反倒容易满足,并安抚了平时太躁动的注意力。


那么,无法长住在山中退修的作者,是否可以把自己的生活物质简化,拿掉那些没必要存在,让自己分心,又要费力去整顿的东西呢?


为自己打造一座修道院,从整顿环境起步。


最近,我预备开始另一波的物质简化,想在家里四处打包“分心”。我的书桌有四个抽屉,每天开开关关的只有两个,取进取出的,也总是那几样东西。但每个抽屉打开都很热闹,如果要仔细看一遍放在里头的每一项,坦白说,还挺花时间。


家里有用洗碗机的习惯,每天清晨为家人做早餐时,我会顺便把洗好的餐具放回橱子和抽屉里,日复一日,我很清楚家里用的都是那几件,进进出出,它们占着橱柜的最外层,并且和我的身高看齐,使我能迅速且省力地和它们互动。而占据空间的还有每次打开都看得到的“东西”,真的,管它们叫“东西”就可以了,久久都用不到也不会去触碰的何必需要名称呢?


听说每个家庭拥有的东西——摆在外面的、台面上的、橱柜收的、抽屉里的,有百分之八十在半年内不会被主人摸到一次。


虽然是美国家庭的统计,我却怀疑即使是定期整理囤积的自己家,仍然离这样的统计数据不远。


我也很想在厨房打包“分心”,把那些半年用不到一次的东西能捐的捐,能丢的丢,剩下的装箱收起。


既然被修道院的简约吸引,为什么不在自己的现实环境里拿掉那些不必要的复杂和多余?过得清贫不是我的目的,我学到的是修道院里的每个房间都很小,但是身处里面,感觉是如此宽阔。正因为它的硬体只有必要,没有“好”或“更好”。


我懂,有作者爱美食,收集某些东西,有的恋旧怀古,常常在不同的“过去”里找到点燃文字的火花。在素雅简约和色彩缤纷之间,不是对错的批判,而是选择的智慧。时间的框架容易看见,空间的框架却容易被忽略,如同写一篇文章,满了动作,或是满了叙述文字都是失衡。我个人偏向少,再少,是一种懒惰吧!想省下更多心力去投注在自己想要贪心之处。


在自己很受现实局限的景况里,如果物质上的“清汤挂面”能换来精神上的盛宴,这样的取舍就不是为了否定“多”,而是为了成就“专注”。


当然,也有人说他可以视而不见,丝毫不受影响。我同意,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我也可以陪孩子坐在最嘈杂的麦当劳写文章。但如果有机会,我宁可钻进一个安静无声的小洞穴里。



修道院除了透过制度提供沉默的空间,也让我暂时从现实的索求中挣脱出来,帮助我与更大更真的“现实”连结。这对我这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凡夫俗子来说,是最重要的调整。


当一个人一头栽在自己的生活里时,很容易对人事物只剩下从一个角度的观看和感受,然后下结论。虽说在资讯爆炸的网络时代,作者要保持和自己以外的世界知识性的连结不难,但情感与灵性上的连结,却非常受限。这使得我们的书写变得狭窄,把单向思维当成择善固执。


这样的限制,在被柴米油盐环绕,或上班下班定格的日子里,很难跳脱。偶有灵光一现,闪过,却不足厚重到落实入心,更别说要凝化成有深度和广度的文字。


修道院提供的“离开”,如同耶稣从众人的索求和对学生的牧养中出走,上山、到旷野,与天父亲近,从眼前的责任暂停,去对焦更大的使命。


暂时的离开对一个作者来说,不是为了逃避眼前的责任,而是不让自己为眼前而活。上不了山,去不了旷野的我,于是也在生活中搭建一个“细拉”的安息处。在家里人最多最热闹的年代,屋子里每一个空间都被占据,除了炎热的夏天之外,我需要时就跑去车库坐在车子里安静一阵子。


哈,很奇怪,车内,是个没有离家,却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有时周末,我也借着出门购物的时候,采买好了,就把车开到一个阴凉的地方,手机关机,让自己发个呆,和阿爸父聊几句;有时读一会儿书,有时用笔记本电脑写点东西(好处是没有网络,不用担心被各路人马抢夺注意力)。


车子于我,像个会移动的修道院,一个人在车子里很容易沉静下来,进入一种不被打搅的状态里。


空间固定不变,但人可有弹性和创意,有时候关上一扇门,走进一个衣橱,就是一种离开,和一种进入。



最后,修道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意义,就是“分别为圣”。


基督徒作者若视写作为回应上帝呼召的使命,就要在实际行动上有为这个使命“分别为圣”的时刻。如同我们一周里把主日时间分别出来,每个月把十一奉献的金钱分别出来。既然写作不再只为个人的热情和兴趣,就不能总是被动地搜刮剩余的时间和力气来写。


尽管现实里很多事不断抢在键盘前,理直气壮地朝我吼“我先,我先,让我先”,很多时候,我的键盘的确也是闪来闪去,到处找可以置放的夹缝去存活,但是,主动的“分别为圣”,无论有多少,都是我对神爱的回应,也是对写作的委身表态。


每次当我从各种“不得已”中划分出一段时间来写作时,就好像职业篮球员站到罚球线上,弯下腰拍几下球,把自己从篮板之外的世界里分别出来,放下所有篮板之外的牵挂,专心投出手上的球。


他仍然与篮板外的人事物息息相关吗?是的。但分别出来的那一刻,他全神贯注,眼里只有手上的球即将到达的那一个目的地。


这样“分别为圣”的操练,当然不会一次就完善。


年轻时我也曾经带着牵挂去修道院,在那里无人打扰地把牵挂十倍放大,带着更纠结的牵挂而归。


同样,在现实生活中,就算有个书房,可能因着容许它太混乱拥挤,而让旷野变成市集,关掉门外的打扰,却进入另一种嘈杂中。


即使你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也可能因为过分疲倦而眼皮沉重,只想睡觉。


当你打开自己的荧幕,可能只是从一个分心的现实进入一个让人分裂的网络世界。


而你留在不被打扰的深夜,才发现各种抓着不放的负面情绪全部跳上舞台嚣张。


写作生涯中的“分别为圣”,是不断地捍卫那个修道院的操练。



我们都会忍不住羡慕别人拥有更好的书写环境或条件,但真正的关键是如何维护自己仅存的书写环境和条件。


你听过“次好是最好的敌人”这句话吗?


凡夫俗子如我,非常愿意用很多很多“次好”“一滴滴好”来铺出一条可能迈向最好的路。


既然去不了远方的修道院,我就在近处一砖一瓦地打造出简约、隔离和分别为圣的写作时间和空间。



我再也没去过那个圣公会的修道院,结婚多年后,听说它经历了一场大火,烧掉了。


又隔了几年,听说修道院重建,并且再次对外开放。我从网页上看到崭新的修道院,住房、餐厅,都脱去历史的朴实,更像个度假中心,浏览着,我心里面落叶纷纷。


写这篇文章时,我再度搜索那个修道院的现况,能找到的最新信息已经是两三年前:“XX修道院出售”。


我的心打了个寒颤,赶紧关上网页,打开电脑里还没写完的文章,二话不说敲起键盘。一边写,脑海里有个声音可响亮了:我这间修道院虽然渺小,但不卖,绝对不卖。


——END——



作者简介

马睿欣


电子工程学士,富乐神学院神学硕士。一生钟爱写作。曾任《宇宙光杂志》《真爱》杂志专栏作者,文章发表于两岸北美杂志报纸、公众号等。近年来在社区讲员、作家、辅导,教师几种角色中来回。过去几年主领“用心生活”微信群透过文字去影响近学员在不同人生阶段(单身到成人子女的父母)的现实生活中认识真理,活出真理,享受真理。着有散文集《游子足音》《管教的智慧》《理家理心》《直面网络》《书虫落网有出路》(合著)《养育模式大逆转》。




                                                                      整理人:恩典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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