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9-13 4022阅读
作者: 支持编辑组
｜来源: 教会微刊
文 | 黄文韬
片尾曲 |《向主尽忠》
这是一个令人分心的时代，互联网爆炸性的资讯、生活中无数繁琐的细节，都使我们难以专注在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上。教会的牧师同样受到这样的试探。并且，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教会行政、会议、活动等事务，都诱使牧师偏离神的呼召——牧养群羊——而转去在其他的工作之上。然而，我们必须记得，撒但的诡计之一，就是使我们忽略那些重要的事情，而花时间专注在那些次要的和不重要的事务上。《牧者的工作》这本书的作者威廉·斯蒂尔牧师提醒我们，牧师的主要工作是喂养群羊，即作上帝话语的执事。我将透过斯蒂尔牧师的洞见，并结合自己对圣经的领受、牧会的经验，来思考牧师这一职分的首要工作究竟是什么、以及在实行时有何需要留意的原则。当我们在谈论牧师的工作前，我们先来思考这一职分的含义。“牧师，顾名思义，就是牧羊的人，照管上帝群羊的人。牧师的主要工作是喂养羊群，把他们领到青草地上。当羊生病或受伤的时候，牧师得看护他们。当羊走迷的时候，他得把羊寻回。牧者的重要性在于所牧之羊的价值。”[1]
而另一方面，与牧师所作的牧养事工则是：喂养群羊与照顾他们的需要。“牧师作为羊群的牧者，一定要用上帝的话语来喂养羊群。牧师大部分的工作首先是作话语的执事，其余的问题和困难需要之后来处理。”[2]
而牧养的最终目的，则是使羊群可以奉献给神，成为全心敬拜和侍奉神的人。因此，牧师不应让其他的事务占据了这一首要工作的时间。斯蒂尔牧师提醒我们：“你必须搞清楚你服侍的人要的是什么，不要浪费一生的时间追赶在那些自负、空虚的人后面，向他们推销他们根本不想要的基督。你若能正当地给他们想得到的帮助，就帮助他们。也许再给他们一些属灵的挖掘栽培（如果对方依旧心硬），挑战一下他们就放他们走吧。”[3]
正如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们也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不愿意改变的人。主耶稣向人发出挑战之后，允许他们自己作出选择，青年财主被挑战而离开，主耶稣并未在其后面紧追不放。保罗在向人传福音之后，挑战他们以悔改和相信来回应。但在他们拒绝之后，便剁掉脚下的泥土，往别处继续传道去了。作为牧师，不要容许那些不愿改变、不愿寻求基督的人占据你的精力和时间。[4]牧师的工作除了向不信之人传福音，就主要是服侍那些教会里和世界中想要寻求基督、认识基督、效法基督的人。要清楚神对牧师的呼召，并保持在这个范围内工作，才不至于精力耗尽且难以产生侍奉果效。约翰·邓肯指出：“使徒行传中没有明确地区别保罗的‘传福音事工’和‘教导事工’。他在从事这两方面的工作时，都是在解释圣经。当他的听众大部分是未归信者时，我们可称他在做传福音的事工。当他的听众大多是基督徒时，我们称他的事工为教导性的或教诲性的。然而这些处境涵盖很广，并且保罗的有些福音事工包含大量的旧约阐释。”[5]有时圣经将讲道和教导是区分开来的，但有时则是重叠在一起。但无论如何，如詹姆斯·菲利普所言：“新约中所有的证据表明，使徒传福音都是教导性讲论福音的。使徒行传中记载的著名讲道，都是以福音宣讲为核心，但是它们也总是教义性的讲道，基于经文并对经文加以详细说明和解释。保罗照他素常的规矩进去…本着圣经与他们辩论，讲解陈明…”（徒17：2-3）正确地说，使徒的传福音，在没有宣讲清楚上帝在基督里的大能作为——就是人如何与上帝和好以及上帝的救赎真理之前，他们是不会力劝人们归向基督的。”[6]因此，他继续说：“教会中的传福音工作应该包含教导人上帝整全的话语。我们需要恢复一个信念，在讲坛上教导上帝话语，有使人归主和成圣的大能。上帝的道有能力改变人的生命，基督会在他们里面成形并产生出成熟的基督徒的性情。”[7]也就是说，牧师的讲道应该是教导性的讲道，是本于圣经的解释、以福音为核心的、教义性的讲道。整全的宣讲、教导神的话语，才能改变会众的生命光景。这意味着，牧师不应该满足于仅仅教导会众与整全圣经真理脱节的些许福音信息要点——例如类似属灵四律的方式：神的创造、人的堕落、基督的救赎、人的悔改和相信，等等——并期盼可以以此产生巨大的福音果效。虽然这些要点有其存在的价值——帮助人们快速掌握福音要点，并且可以更加聚焦的将福音重点教导别人（林前15：3-4），但这些福音要点无法对基督徒的信仰根基的稳固提供多大的帮助。换言之，牧师应该教导福音，但不仅仅是福音要点，而是以全本圣经教导福音，因为全本圣经的中心和焦点，都是耶稣基督的福音。（路24：26-27、44-45）牧师必须喂养群羊，教导神整全的话语、全备的旨意。即使群羊不想被喂养！至于如何教导上帝整全的话语，斯蒂尔牧师也给出了三个方式的建议，总结如下：[8]1、按照教会年历安排每年的讲道，广泛地覆盖上帝的话语。新旧约交替式地逐卷查考圣经。审慎地选择不同的部分并平衡安排。2、主题式的教导上帝的话语。在会友对于福音基要真理不清楚的情况下，可以以传福音的形式来进行。也可以针对当地会友的情况转向完全基于圣经的并更有“针对教导性”的主题。3、依循某个信条的框架，或者根据威斯敏斯特信条的架构，或其他信经信条来教导。最后值得一提的是，牧师不能总是以自己喜爱的主题来喂养羊群，也不能以羊群最喜爱的主题来喂养他们。相反的，牧师必须严肃的、审慎的安排教导的内容，使教会的讲台所发出的声音是圣经整全的话语、上帝全备的真理。牧师除了在公开教导上帝整全的话语，也应当在私下抓住一切机会向会众传讲上帝的真理。斯特尔牧师此书并未涉及这个方面，但我仍想花些笔墨对这一方面有所建言。勿须质疑，很多时候，教导上帝的真理并不需要在一个正式的场合之中：例如主日崇拜、小组聚会等等，而是可以在平日的生活当中，透过家常之事从而引向上帝的真理。申命记6：6-9这样说：“我今日所吩咐你的话都要记在心上，也要殷勤教训你的儿女，无论你坐在家里，行在路上，躺下，起来，都要谈论；也要系在手上为记号，戴在额上为经文；又要写在你房屋的门框上，并你的城门上。”虽然这段主要是在教导以色列的父母要抓住生活当中的一切机会教导自己的儿女上帝的话语，但这也同样适用于教会的牧师应当抓住生活当中一切的机会教导他的会众。主耶稣就为我们留下了这方面极好的榜样，当祂遇见撒玛利亚妇人时，祂向她要水喝，然后对话就从生活家常转移到了福音真理当中。（参约4：1-26）并且，牧师也应当在平日生活中，与弟兄姐妹们相处时，成为那个控制谈话方向的掌舵人。司布真在其《牧师日常的行事为人》一文中劝勉作为牧师的人：“努力把交谈转向有益有用处的方面。要喜欢与人交往，有喜乐，以及其它类似的事情，但要努力有所作为。”[9]换言之，在与弟兄姐妹日常相处时，要引导谈话的内容转离世俗的虚谈、无意义的闲聊，从而转向一切有益的、敬虔的、使人得造就的内容当中。牧师要善于在这种日常生活中，引导大家渴慕、交谈、思考上帝的话语，把上帝的真理教导给众人，就像主耶稣在生活中教导门徒时所作的一样。但必须一提的是，牧师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必须努力思想如何才能使人得着益处，才能更好的使人结出果子。最后，容许我引用司布真的另一段话结束这个主题：“如果无论怎么我们都要救一些人，我们就一定要像我们的主一样，为着好的目的，在饭桌旁谈话——是的，在井边、在路旁、在海边、在屋子里、在田野里都要这样。为着耶稣作一位神圣的说话之人，就像当一名忠心的传道人一样，这是一个多结果子的职分。”[10]牧师必须记住，上帝的话语是活泼常存的（彼前1：23-25），但上帝的话语也是与时俱进的。“牧者采用别的时代的方式和情景，来用上帝的道牧养，却没有当代的应用，那就格外不适合我们的时代，同别的时代交谈却不能对我们当下说话。”[11]
牧师的讲道必须回到圣经的历史背景当中，但牧师的讲道却不能迷失在历史的知识当中。牧师必须学会忠实的处理圣经历史，要掌握历史背景，但却最终要在新约的框架下，以基督为中心的解释旧约书卷。为什么要在解释旧约时加上新约的理解呢？彼得告诉我们（彼前1：10-12），旧约先知对于他们所领受的话语，或者这些话语所指向的，他们自己并不完全明白。他们所说的其实比他们所明白的更加全面和深邃。[12]另外，牧师需要学习历史当中上帝忠心仆人对上帝话语的教导。也就是说，牧师应该殷勤阅读圣经注释，学习他人对上帝话语的理解。但另一方面，如斯蒂尔牧师所言：“不要一味照搬他们的与其所处时代相关的特别解经应用。否则我们就是向去世已久的人讲道了，他们那个时代的情形相对今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13]
换言之，牧师的讲道必须合乎当下的时代，是与当下密切相关的。这也意味着，牧师必须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如卡尔·巴特所言，传道人应该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报纸。当然，这不是说牧师必须了解一切的事情（这不现实、也不可能），而是说牧师必须了解整个世俗社会之中占据主流的思潮什么？一般的倾向是什么？人们最大的渴望和需求是什么？如果牧师对此一无所知，那么他的讲道就很难切合当下的时代。“即使我们传讲整全的圣经真道，但是透过别的时代的眼光、思想和观点来实践，拒绝允许上帝永活的圣灵在当今的时代色彩中闪光，那么我们的教导和传讲技巧会显得很陈腐，单调并毫无益处的。那就是字句叫人死。我们的讲道会是地球上最呆板无趣的东西。”[14]就我所接触过的很多家庭教会，都很容易拥有一种这样的倾向，即把传福音的重要性凌驾于教会牧养、生命建造以及神话语的研究工作之上。很多人错误的理解耶稣在马太福音28：18-20节所颁布的大使命，以为那里完全就是指着传福音说的。但根据希腊文的文法，大使命的焦点是使人作门徒。传福音、给人施洗加入教会、教导神的话语，最终的目的都是使人成为主的门徒。[15]如果一个牧师沉迷于传福音，乍听之下这似乎是顶好的事，但若是将传福音凌驾于其他服侍之上：牧养、教导等。甚至忽略其他的服侍，并以此对立起来，那带来的后果就是不容乐观的。“基督教世界最难砸开的坚果，是那些总是忙于传福音却从来不让上帝的道对付他们的生命的人……。”[16]他继续指出如果牧师只会传福音却不喂养，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令人堪忧的基督徒生命光景的下滑，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福音派教会几十年下来成了巨大的育婴室。不仅仅是小宝宝，还有更差的是有很多巨婴……并且教会如洪水般的属灵婴孩淹没，没人去教导他们，因此他们被所有肉体的越轨行为、分党结派和异端的影响包围着。”结果就是教会满了婴孩，而牧师与众人继续寻找更多的婴孩回来。[17]最后，斯蒂尔牧师给出结论：“……过度传福音的运动，其最好状态是无结果的。最坏的光景则是全然逃避基督徒自身生命成长的责任，还有逃避鼓励他们成长的责任，逃避成熟基督徒可以影响世界的责任。”我在这里并不是鼓励牧师以及教会不要传福音，如果有人这样想，就完全误解了我在此表达的意思。在一个普遍对于传福音不再热衷的时代中，这样的误解是常见的。但在这里，我乃是说，牧师需要在传福音与作神话语的执事之间取得平衡。牧师的首要作工是作神话语的执事，喂养群羊，照顾他们的需要。牧师要热衷于传福音，成为会众的榜样。但牧师不应该全身心的参与传福音的事工，因为牧师是要籍着作神话语的执事，透过喂养和教导，“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弗4：12）也就是说，牧师要装备信徒都能成为传福音和侍奉教会的人，而不是试图一个人去完成传福音的工作。这既不是牧师的呼召，也不是牧师能够完成的事情。我们需要传福音的牧师，但我们更需要以话语装备信徒一同参与福音使命的牧师！在旧约，上帝常常是透过先知对人传讲祂的旨意，而在新约的初期教会，则是透过使徒奠定了上帝话语的根基。（弗2：20）但在我们今天的教会中，神是透过牧师这些神话语的执事来讲解圣经、应用圣经于当下的神的教会或神的子民身上。谁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呢？我的建议是，如果一个人能选择其他的工作，就绝对不要成为传道人。因为这是最坏的工作：孤独、劳苦、疲惫、充满压力、遭受误解、难以快速看见果效，因此也最易让人沮丧。一般而言，工资也低到维系在生存的边缘。但另一方面，这也是最好的工作，因为传道所带来的价值——灵魂归正、促进神的国度的进展等——是无可估量的。因此，关键还是呼召问题。除非你确信神的呼召临到你，使你如同保罗一般“心被捆绑”，（徒20:22）内心被神束缚到一个地步，除了传道之工世上任何工作都无法让你感觉拥有兴趣和意义。否则的话，就应当逃避传道人的侍奉如同地狱的火一般。但是，如果你确定上帝的呼召临到了你，那么你就要努力追求，以至于可以努力完成上帝给你的职分。作神话语的执事，也是作神话语的管道。斯蒂尔牧师说，没有人能在今日单单籍着“传递”圣经所说而将圣经变为上帝的话来牧养羊群。食物必须得经过消化，才能被吸收。[18]也就是说，上帝的话语必须先被人消化之后，才能传递给会众。或者说，上帝的真理必须透过一个器皿、一个管道流通出来。因此，作神话语的执事者，必须记住几个原则：第一，作为牧师，首先要透过上帝的话语喂养你自己，坚固自己的信心，唯有如此，才能传讲上帝的话语，也才能有上帝的话语可以传讲。没有人可以传讲自己所不明白的，以及自己所不相信的。第二，作为牧师，我们必须以祷告浸泡我们的侍奉。我们必须确信，我们对会众的祝福，不会超过圣灵对他们的祝福。除了私下的祷告，还可以带领教会同工一同以参与祷告会的方式浸泡侍奉。斯蒂尔牧师这样建议：“安排一个祷告的时间，不要说有人来你才祷告，而是你要先到场，并先如此这般地祷告了一个小时，然后你很高兴有人加入祷告的行列。”[19]
“从圣灵里涌流出来的祷告，会引导你各样的决定和教导的次序，提供推动力、穿透力、动力和能力。祷告也会在你里面生出怜悯和温柔，作为上帝与你的侍奉同在的标志。随之而来的权柄和威严，使得会众认出上帝在你们当中。”[20]
第三，作为牧师，你要在生命生活中完全顺服上帝的话语，让上帝的话语更新你的生命。斯蒂尔牧师说：“道成了肉身，上帝的道也必须先成为牧师生命的一部分，在你里面道成肉身。这是真牧者的敬虔品性，也是身为牧师当有的基本特质。”[21]如果你从未经历过上帝话语对你生命的更新，你怎能期待上帝的话语在别人的生命中动工呢？换言之，除非上帝的话语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否则上帝的话语就无法透过你去影响你的会众。一个人生命的影响，很多时候会超过话语的影响。唯有在生活中活出基督的生命，才能使会众与自己一同得着益处。第四，作为牧师，我们必须明白，这是一种“至死的侍奉”。斯蒂尔牧师说：“死先在你的身上发动，才能给人心带来生命的真理。你每次不得不带着新的死亡，才会将上帝的生命之道带给会众。你必须死，不仅向着你的罪死，还有向着很多看起来很无辜和合理的方面你也得死。只有如此，耶稣基督死里复活的大能才能在会众身上发动。”[22]换言之，死在牧师身上发动，生才能在会众身上发动（林后4：12）[23]。也就是说：“上帝的道从来不会穿过一个活人。那个人必须是一个向罪死的、舍己的人……在传道人宣讲上帝的信息时必须没有属肉体的拦阻。事实上，如果我们不百分百地在上帝同在中侍奉，顺服上帝透过我们作工的话，我们就是在打空气，浪费生命。”[24]因此，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一个牧师无法拥有作工的果效，唯一的原因一定是，他没有即时的、完全的向罪死、向己死、向基督而活。这与我以往的一个观点互相契合。我常常认为，一间教会的成长，取决于牧者的成长。我甚至认为，教会的成长史其实就是牧者的成长史。就我牧会经验来说，当我软弱时，我就看见会众也软弱。当我刚强时，我便看见会众也热心。马钦苪牧师的一句话我无比的赞同：“我的会众的最大需要是我个人的圣洁。”愿上帝帮助所有的牧师，成为圣洁、忠心、大有能力的话语执事。[1]p.13；[2]p.5；[3]p.40；[4]甚至是那些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的人，牧师应该把那些自己能力不及的案例转交给职业护理人员，是这对公开的牧养的一个补充和互补。（参：p.44）；[5]p.15-16；[6]p.16-17；[7]p.17；[8]p.27；[9]司布真，《注意！牧者们》，（改革宗经典出版社），p.172；[10]同上，p.173-4；[11]p.59；[12]参：p.62-3；[13]p.63-4；[14]p.76-77；[15]给他们施洗和教训他们是主要动词“使……作门徒”的两个分词，是用来进一步说明门徒的职责的。；[16]p.82；[17]p.82；[18]p.20-1；[19]p.31；[20]p.31；[21]p.21；[22]p.34；[23]“这样看来，死是在我们身上发动，生却在你们身上发动。”；[24]p.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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